老伯说完自己的故事,又起身走进了人群。
即使知道已经没人能看得见他,他依然固执着,忙碌在人群之中。
白扇却见不到好人没好报的故事。
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凭什么要死在那条烂蛇手里,成为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执念让老人成为鬼魂,也让他甘愿彻底消散,那便消除他的执念。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的妻子和孩子来接他下去,但希望不大。
不然他早就屁颠屁颠下去了,白扇一联系下面,果然她们早就按照规定去投胎了。
人间的爱恨情仇再深刻,也只能停留在人间,轮回的车轮不会为之停下,到时候什么风花雪月不过是如梦一场,攥不住的当下,流失了就再也回不来。
这是生命的残忍,同样是生命的仁慈。
白扇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的爱人,他们何其有幸,能在这停不下的岁月长河中找一份永恒。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白扇感慨了几分钟,意识回归到现在,她对着老伯的背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得罪了!”
“诶!诶!诶!”
老伯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吸尘器给吸了似的,倒退着回到了白扇旁边,怎么动也动不了了。
“诶!你个丫头干什么?快撒开我!”
这丫头长人模人样的,怎么上来就绑鬼啊!
白扇嘿嘿一笑,“老伯,别挣扎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咳咳,其实我是好人来着。”
她盯着老伯怀疑的目光,说的一脸真诚。
“你不就是担心这条路上再出那样的意外吗?老伯我问你,自从你每天来执勤,这还出过车祸吗?”
“出过,但都是一些小的剐蹭。”
说到这老头还挺骄傲的,“你看这条路,因为位置的原因,是人多,大车也多,而且速度还都不慢,如果不是我天天守着,不一定要出多少事故呢。”
“对啊,但是您老人家做不到一直守着啊,我们啊,需要一劳永逸,您且看着吧,我给您露一手。”
老伯:o_o....
他看了看白扇脸上那遮不住的兴奋,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丫头不说话还像个温柔贤淑的性子,这一张嘴,脸上的表情一动,他就感觉眼前的人像是孙猴子变的高翠兰,满脸的坏主意。
“孙……咳,丫头,你可别害人啊。”
白扇东瞅瞅西望望,开始装听不见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还特别难听。
老伯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快被气犯了,刚要下意识的去捂胸口,又忽然想起来,嘿!自己已经死了。
白扇穿着原主看起来就很温柔得体的衣服,豪放不羁的蹲在了马路牙子上。
天彻底的黑了,附近的行人也少了。
大货车却还是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速度都不慢。
这附近还没有个红绿灯警示牌什么,确实很危险。
又过了一会,老伯嘴里说的赛车的人也来了。
两辆跑车轰隆着奔驰而过,没一会又拐弯转了回来。
这是真把这当赛车长了。
白扇掐着点看着,老伯上辈子能感受到白露会有危险,就绝不是空穴来风。
她命里有这一劫,只是上一世老伯替她挡了罢了。
这一次,看谁还能替她这个白眼狼挡劫。
正想着,白扇就见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是白露。
老伯虽然岁数大,眼神却好着呢,连忙喊白扇。
“诶!快去阻止那姑娘!她会被车撞的,快!”
“啊~?你~说~啥~?”
白扇故意使坏,说话都拉着长声。
“诶呀!你快点啊,一会她真让车给撞飞了!得飞两米高!”
“噗嗤!”
白扇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这好事还想啥呢?还不认真的好好看看?
这次她连老伯的嘴都堵上了,像电影终于演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她聚精会神,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就见白露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说些什么。
走到路中间时,那跑车突然又折返回来,发动机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看见路中间有人的时候,那跑车就开始猛踩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露也被这突然冲出的跑车吓的腿脚发软,脑子发木,没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开到了跟前。
“砰!”
“啪!”
“嘿!老伯,你说对了,真飞了两米高!”
老伯:~%?…;#*’☆c$︿★?
白扇读懂了老伯的眼神,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哥我跟你说啊,曾经你妻女的离开是因,你日夜守在这是果,那些行人因你不被车撞,这也是他们的因,日后他们也有他们的果。
但是如今你已经不是世间的人,你不该再插手他们的因果里。
她被撞,是她命里有此一劫,她有她的因果,那个赛车的二臂也有他的因果,这条路,也有这条路的因果,你怎么知道这样不是最好的安排?不信你就再看看。”
白扇说完继续聚精会神的转过头看,看白露倒在血泊中哼哼唧唧,看肇事的司机惊慌之下扔下车逃之夭夭。
她也不追,也不插手,跑吧,跑了判的更重,嘿嘿。
那老伯若有所思,也不再怒目横视。
没一会,救护车来了,警车来了,电视台采访的车也来了。
老伯突然有点明白了……
白扇等人都走了,她也就回家了。
还没等走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您好,是白扇女士吗?您妹妹白……”
“死了没?”
“白……啊?还、还没……”
“哦,你打错了。”
她白扇只负责收尸,不负责交医药费。
白扇到家果不其然就见容榕又趴在门口等着她,家里多了个源源也不行。
她回想着今天的事,老伯用了半生时间也没堪破生死,也没放下心里头的人。
更别说这么小的容榕了。
父亲的离去,终究是在他心口烙下了太深的烙印。
而这烙印,又如何能够抹平?
吃过晚饭后,容榕和源源去一旁画画去了,白扇闲来无事,打开了电视。
最先弹出的就是今天晚上的车祸。
白露被撞的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荧幕上,连琳姐都没认出来是谁。
白扇却只是看着女伤者那几个字情绪失落。
“怎么是伤者呢,怎么不是死者呢。”
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