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疑惑了一瞬,她要回家,他下车干嘛,不会还要去她家门口溜达一圈吧。
严于律伸手接了她右手提着的猫粮,另一只手还为她撑着车门。
“下来啊,我给你提上去。”
姜江下了车,嘴里嘟囔着什么,磨磨唧唧往外挪。
“我又不是长手,干嘛还要你帮我提。”
她又不是真的小朋友,这点东西有什么提不动的,真的是太小看她了。
姜江抱怨得小小声,但还是被身旁的男人给听见了,他在一旁嗤笑一声,话语里带着点不屑。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还搬猫粮,别给折了就行。”
姜江算是看透了,还是原来的严于律,毒舌的很。
严于律没在给她开玩笑。这袋子里还有猫砂一系列东西,提着不必放在车上,她左手提猫右手拿东西肯定是不行。
他不放心。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送送也无妨。
而且,不送白不送。
姜江看了眼那两个大口袋,然后有些悻悻的跟在了他后面。
走到电梯,严于律很自然的按下了八层。两人还是没说话,姜江就盯着数字八旁闪烁的光圈。
一下一下的数。
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声响。
到了。严于律还是率先出了电梯,在一侧为姜江按着电梯门。
姜江这栋楼的电梯门有点问题,正常停留三十秒,他们这门只停十秒。
物业一直说修,也一直没修,拖拖拉拉半年,只到现在。
严于律上次只来过一次,没想到他居然发现了这个细节,此刻正伸着指节分明的手为她挡住电梯门。
姜江才愣了一会儿神,电梯的自动门便又要合上。严于律白皙的手掌使了力,微微推着阻止了电梯门合上。
男人用了劲儿,手上的青筋都微微凸了起来,有种独属于男人的力量感与少年的青涩感。
明明很矛盾的两种感觉,此刻在严于律身上却并无冲突。
姜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真的好好看。
严于律这手,她能看千千万万遍,看不腻的那种。
严于律看姜江一脸呆愣的表情,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她。
“走了,不回家了?”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却字字清晰,让人听得真切。
姜江一下子就回了神,赶紧提着猫包出了电梯门。
姜江抬手输密码,心里在想着严于律一会儿还会和她说些什么。
不会直接一走了之吧。
“嘀嗒”一声,门打开了。姜江刚准备伸手拿备用拖鞋,想着要不给他倒杯水啥的,严于律就止步了。
他很有分寸感,把猫砂猫粮都放在了门框内,人还站在门外。
他没打算进门。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有三更半夜还待在她家里的理由。
他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最好花朵要攀着枝蔓去采摘,人也是这样。
急了反而露怯。
他喜欢姜江,也尊重姜江,所以他不愿做任何任何可能轻浮的事让她误会。
这是原则性问题。
姜江就看严于律盯着她家门前的毛线帕恰狗地毯看,她实在搞不懂他又在深思什么。
整天就来忧郁那一套。
没人开口,气氛怪尴尬的。姜江也跟着他望向前几天徐林舒织给她的毛线地毯。
难不成他也喜欢?
以前没见他这么少女心啊。年纪越大,玩的越花。这话果然是真的。
姜江在心里啧啧作响,但嘴上还是蛮给他留情面的。
“你也喜欢这一类型的地毯?这是舒舒给我织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她也给你织一条。”
虽然不知道徐林舒愿不愿意,反正她觉得严于律也不一定要,先客气一下再说。
至少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严于律眼神又重新聚焦,只听清她说什么地毯不地毯的,具体什么也没怎么听清。
好像还说了什么叔叔之类的?
“叔叔?”
严于律必然是要开口询问的,姜江也才进入社会没几年,被骗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毕竟她本人这么傻的。还是提醒她一下的好。
看着眼前男人疑惑地紧皱着眉头,姜江意识到他可能已经不记得徐林舒了,只好出声解释道:
“啊,就徐林舒,我高中的好朋友,你还有印象吗?”
姜江倚着鞋柜和他说话。她表面淡定,内心却十分懊悔。
干嘛还要问他记不记得啊。那时她最爱在他耳朵边念叨徐林舒,舒舒长舒舒短,现在再提起来不就又得回忆起她那时候的傻样儿吗。
呜呜呜,她真的不愿再去回忆。那时候还是她倒追的严于律呢。
最尴尬的还不是这,是她在严于律生日那天盛情唱了首歌来表白。
姜江打小就五音不全,虽然操练了很久,但那次还是在严于律面前出了好大的糗。
她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五指抓地,尴尬的要命。
她希望严于律大人大量,要忘都给忘了得了。把她忘的干干净净最好,这样她的那些限量版蠢事就能消失灭迹了。
没想到严于律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她的医疗。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清淡的开口。
“记得,上次在同学聚会还见过。”不仅记得,还得找她给他当间谍呢。
就是没什么进展。
严于律又低下头去,蓬松的黑发浅浅地盖住他精致的眉眼,他语气自然的很,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看来是还记得了,那他不会还记得她那时为他唱的歌吧。
姜江脑袋里已经开始飞起了自己前村不着后店的唱词了。
嘶,脑袋疼。
严于律还站在那儿,看小姑娘一副十分懊恼的模样。没人说话,他只好先开口了。
“地毯就不用了。”
“续租的事,你好好考虑,想好了给我发信息就行。”
姜江望了眼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刚准备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却忽然想起他们之前交易的时候还聊过天。
姜江抿了抿嘴朝他点头,到时候给他发微信就行了。
“给你的糖别再扔了,既然要给面子就多给一点呗。”说这话时严于律嘴角带了丝笑。
姜江知道他是在嘲笑她。她就没扔过,甚至还还回去一颗。
又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声控灯都灭了下去。
黑暗里一切事物都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墙角安全出口的绿标一闪一闪的。
严于律在一片未知里开口。
“我走了。”
在和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