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如此!”李如风满面厌恶,“当初为了军功,不顾边城百姓性命,一意孤行!殿下好言相劝,他还骂殿下忤逆不孝,后来边城事发,先帝要治罪,他慌了神,便又把殿下推出来顶罪!从那个时候,属下就看透他了!只是殿下敬他爱他,属下不好多说什么罢了!”八壹中文網
“这种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承影低叹,“想想先帝还在时,他是逢功必抢,殿下不管做多少,最后都是他的功劳!可一旦出什么事了,被推出来顶锅的人,永远是殿下!想想都觉得憋屈!偏殿下您不当回事,从不与他计较!您那时,怎么就那么傻呢?”
“也不是傻……”萧凛苦笑,“就只是觉得我与他父子同心同进退,他既站到人前,我这个做儿子的,自当藏于幕后,鼎力相助!皇权角逐,他身上不能有污点,那我这个儿子替他背负一部份,也是为之子应尽之责!我只是没想到……”
他说到一半,面色晦暗,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哪怕是经历过千百次的自我开解,但心底依然一阵钝痛难忍。
苏离看出他眸底伤痛,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他的肩。
萧凛抬头看她,目光触到她那满溢疼惜温柔的黑眸,那股钝痛瞬间消逝了大半。
“我没事!”他朝她摇摇头,迅速转移话题,看向李如风,问道:“你们救下的人,可都安顿好了?”
“已然安置妥当!”李如风回。
“他们的家人,也要妥善安置,以防他们打击报复!”萧凛心思细密,很快想到这一节,又吩咐道。
“这点属下倒是没想到……”李如风点头,“属下再差人去安排!”
说完即出门,将此事吩咐下去。
回来时,身后却跟了两个内卫,抬了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浑身是血,形容狼狈,一双怒目却兀自圆睁,双拳亦攥得紧紧的,人躺在担架上,却时不时的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好像在跟谁生死肉搏似的。
李如风差人将担架抬到萧凛和苏离面前放下来。
“这是何人?”萧凛问。
“是北境边民!”李如风解释道,“我们在聚仙楼盯梢时,张明充诋毁长林军,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之人!另外,他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说长林军已然打败了大渝兵,都准备回营庆功了!他是亲眼所见!只不知为何,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长林军战败,戚正救援!”
“什么?”萧凛一颤,霍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那壮汉面前,连声发问:“当时到底是何情形,还请壮士细细道来!”
“他现在怕是不能……”李如风话未说完,担架上的壮汉却忽地坐起来,一双血红的牛眼瞪着萧凛,扬起拳头,直砸他面门!
“又来了!”李如风早有准备,哀叹一声,钳住他的手,将他按倒在担架上。
壮汉拼命挣扎,但李如风的功力远胜于他,他又浑身是伤,挣扎了几下,便颓然躺倒。
身子虽颓了,但精神依然亢奋,对着李如风叫骂不休:“王八蛋!敢骂我们长林军!老子弄死你!弄死你!”
“老哥,拜托你醒一醒好不好?”李如风苦眉皱眼,哀声叹气,“我是救你的人啊!我没有骂长林军!我跟你是一个阵营的同袍战友!你怎么打个架打得魔怔了呢?好坏人都不分了!”
“他怎么了?”苏离问。
“别提了!”李如风叹口气,“当时在聚仙楼,最先跟张明充干架的人就是这位仁兄!可惜寡不敌众,被张明充带人围殴!不过这老哥也是个真英雄,打到最后不改口,后来被张明充扯了脑袋按在地上磕,我们当时看他勇猛,就先去救别人了,等我们回过神来,他被打趴下了!可能是脑子磕坏了,有点认不得人,先是晕迷,醒了后就这样了,看谁都是坏人,疯疯癫癫的!”
“他这种情况,可还有救?”萧凛看向苏离。
苏离在他们说话时,便一直在试壮汉的脉膊,听到他发问,微笑点头,“殿下放心,他这是一时急火攻心,紧张过度魇住了!我给他扎上几针,通神清窍,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说完拿过医箱,取出银针,给壮汉施针。
壮汉初时很不配合,奈何一针下去,浑身委顿,再也动弹不得,两针下去,那眼底的疯魔之色立褪,等到扎到第三针,他哆嗦了一下,瞪大双眼,盯着苏离,犹豫着发问:“姑娘,你是何人?”
“清醒了?”萧凛扬唇,“阿离,你真乃神人也!”
“殿下谬赞了!”苏离笑回,“不过,不是我神,是这位大叔神!一般人可不能醒得这么快!”
“你……你们……”壮汉躺在那里,呆呆看着身边的人,目光落在萧凛身上,眉头微皱,似有犹豫之色,欲言又止间,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如风,忽然“啊啊”大叫!
“喂,老哥,你吓我一跳!”李如风斜他一眼。
“李将军!你是李将军对不对?”壮汉一迭声追问,“长林军的李将军!太子殿下身边的李将军!”
“你认得我?”李如风挑眉,“你怎么认得我的?”
“果真是你?”壮汉欣喜若狂,瞪了他半晌,忽然放声悲嚎,“李将军,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哇!我走得脚都肿了!我们一行十多个人,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最后只剩我一个,老皮也死了……”
“老皮?”李如风一怔,“是北境猎户首领皮战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壮汉眼泪汪汪,“李将军,你不识得我吗?我是大熊啊!”
“大熊?!”李如风一惊,一把捧起他的脸,盯着看了半天,总算从那张血糊拉的脸上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来。
他惊叫:“可是,大熊,你怎么瘦成这个熊样子了?你以前可是有两百多斤的!跟一头熊那么重的!”
“别提了!”大熊抹了把脸上的泪,“我们刚出了北境就遭了匪,银袋子被劫了,一路乞讨而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哪里还能像以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