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的话,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即便是身为儿子的沈啸文,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自己日渐衰老,却还作天作地的老娘。
他饶是脸皮也比较厚,倒也没有想法让堂堂大周永宁侯慕侯爷亲自登门拜访他一个小小的京官。
听着自家老娘的意思还想要住到人家侯府里去。
他们是高攀了一门亲事,可也不能这般行事,吃相太过难看。
沈钰珠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说实在的。
沈家人,她只希望大哥和陆婴能来,其他的人她还真没那个感觉。
不想沈家来的第一天,自己的祖母居然给她一个下马威,这是咋呼谁呢?
沈钰珠刚要说话,一边站着的陆婴终于看不下去了。
自从沈啸文得了消息,赶在年底前升迁至京城做户部的主薄后,沈老夫人便是不停地作妖。
从云州城搬到京城,一路上沈老夫人端着老太君的架子,连着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如今居然对沈钰珠发难?她是不是疯了?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哪儿来的自信,光凭借她儿子那个德行,这辈子都做不了京官的。
沈啸文的这个京官,那可是他那好女婿给他运筹而来的,不想居然拿乔作样起来。
陆婴上前一步牵着沈钰珠的手笑道:“好些日子没见钰丫头了,怎的清瘦了些?”
“快进屋子里来,我还有些话儿要对你说。”
沈钰珠晓得自己现如今和沈老夫人这个糊涂人说不着什么,也不理会沈老夫人,笑着牵住了陆婴的手。
她刚要跟着陆婴走进正厅里叙话,一边的沈老夫人顿时气炸了去。
“好啊!这才做了几天永宁侯府的少夫人,便是连祖母和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儿?”陆婴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看向了沈老夫人。
她当真受够了。
沈老夫人顿时脸色微微发慌,这些日子她没少被自己的儿媳妇编排,可架不住这个贱人娘家门第高。
她又生了个窝囊废儿子,每次拌嘴都说不过这贱人。
陆婴开了腔,倒是也不避讳,什么话儿都说了出来。
沈钰珠心头不痛快,也不劝解,由着陆婴去说。
若不是沈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她如今得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然早就出言反驳回去了。
陆婴冷冷看着沈老夫人笑道:“母亲,您说您不住这儿,您想住哪里?”
“京城北面是繁华,可寸土寸金,您买得起吗?”
“即便是我陆家在京城的宅子,也就是两个套院加一个花园子,那还是我曾祖父买下来的。”
“总共花了七万两银子,记住,是万两!如今已经涨到了二三十万两了!您出得起吗?”
“就老爷那一个月二三百两的官俸银子,您倒是给我买一处来?”
“你……”沈老夫人顿时脸色涨红了去。
“我什么我?”陆婴冷冷笑了出来,“当初钰珠嫁人走的时候,您身为祖母贴了多少银子给钰姐儿添妆?如今钰姐儿买了院子,让我们沈家人大老远地来有个干净住处,怎么您倒是不依了呢?”
“你就少说几句吧!”沈啸文一阵阵的头痛。
每次陆婴和自己母亲吵成了一团,他无比怀念起赵姨娘的温侬软语。
这位新夫人虽然年轻貌美,可性子实在是泼辣。
偏生身边的两个妾室又是她提拔起来的粗使丫头,对陆婴敬畏得很,全家老小都被这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她又是陆家出来的姑奶奶,沈啸文也不敢休了她。
此番看着妻子和母亲又对了起来,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陆婴这人行事说话分外的爽利,既然要说就要说得清楚明白。
“老爷!”陆婴抬眸看向了沈啸文,冷冷笑了出来道:“您既然已经来了京城,就安安稳稳做您的京官。”
“户部掌控天下财税,最是个要紧衙门。”
“姑爷能将您安排进来,估计是出了大力气。”
“您难不成还真以为是自己德才兼备得了这么个肥差吗?”
陆婴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垂首而立的沈钰珠道:“还不是沾了您大姑娘的光?”
“钰姐儿刚嫁入侯府半年,根基也没有完全立起来,您却让她挟制自己公爹,对咱们沈家低头交往,您觉得可能吗?”
“慕侯爷是您说见就要见的人吗?这不是上赶子给钰姐儿惹祸吗?”
沈钰珠紧紧攥着陆婴柔软温暖的手,心头一阵阵的感激,果然陆婴最懂她。
“你……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沈啸文动了动唇,脸色到底还是变了几分,少了几分张狂,多了几分慌张。
陆婴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老爷读了几天圣贤书也是个明白人。”
“您全部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姑爷慕世子身上,世子爷有多喜欢咱家钰姐儿,不瞎的人,仔细瞧着些!别一天天觉得自己要上天了似的!”
“哼!和你妇道人家说不清楚!你懂什么?”沈啸文心虚又赌气,狠狠甩了袖子,转身便朝着一侧的书房走去。
沈老夫人也是被陆婴一顿编排气昏了头,颤巍巍的手指头点着陆婴骂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夫君的吗?”
“钰姐儿是我的孙女儿,就是欠了我们沈家的!她该……你们干什么?”
陆婴冲身边的王妈摆了摆手。
王妈忙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将骂骂咧咧的沈老夫人,强行掐着朝着后院走去。
“你们反了不成?”
“松开我!松开!!我要去敲太平鼓,我要告你!陆婴我要告你!你个不孝的东西!”
沈老夫人硬生生被塞进了后院的屋子里。
陆婴这才松了口气,牵着沈钰珠的手进了正厅。八壹中文網
她看向了一边站着的沈知仪道:“你不是同南山书院的同窗约好出去的吗?”
沈知仪方才依着身份不能说自己祖母和父亲的不是,此番看着母亲这般护着妹妹,也就放心了。
他躬身告辞离开,给妹妹和母亲留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陆婴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这才定定看着沈钰珠,声音中多了几分担忧。
“现下没别的人,你倒是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慕家的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