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渐大,视线也逐渐开阔起来,放眼望去,被自然的巧手雕琢的雪白世界,像是隔绝红尘的净土。
权九笑得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因为穿着防水服,所以也不觉得冰,反而很柔软。
楮戎有些无奈,“地上凉,快起来。”
“哎呀我没玩过这么多雪嘛。”权九嘟哝着。在她的家乡,别说玩雪,连下雪都没见过,哪年若是飘了些头皮雪,那得激动好半天。
看着她娇俏贪玩的模样,楮戎眉眼全是柔和,“那你等着。”
权九奇怪,目光不由地追随着楮戎。
跟拍摄影师的镜头也随着楮戎在周围转了起来,很快,摄影师明白了。
只见楮戎找了十几根粗细差不多的树枝,又从树上扯下几根树藤。将树枝排列好,树藤在其中来回穿梭,如此重复了二十几分钟,一个简易的木排就完成了。
权九蹲在楮戎身边,看着木排在他手中逐渐成型,心也如同见了阳光的雪,渐渐融化。
楮戎将木牌放在地上,自己先坐上去试了试,觉得稳当了,才让权九坐上去。
权九可是学过滑雪,故而也不怕,拾了两根小棍子,握在手里当方向盘,身体重心微微后仰,然后手中棍子用力一撑,木排就滑了出去。
森林里坡度并不高,速度刚刚好,权九激动得忍不住呜呼叫。
楮戎跟在她身后,听着她快乐的呼声,嘴角也是抑制不住上扬。
而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在边玩边寻的情况下,权九和楮戎找到了各式各样的野菜,虽说清淡了些,但比起干吃白米饭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上树掏鸟蛋。”权九坐在木排上,托腮看着头顶那些高大的树木,鸟鸣声叽叽喳喳像是有成百上千只。
楮戎拖着木排走在前面,“柏树可以试试。”柏树枝丫多且粗壮,足够承重。
“这山里没信号,你公司怎么办?”权九突然想起这茬儿,好奇问道。
“都已经提前安排好,放心。”
权九乐呵呵坐在木排上,不一会儿就哼起了调子。
......
两人回到小木屋已经快十二点了,简单一盘野菜,味道却极好,让权九不得不再次佩服楮戎的手艺。
吃过午饭,权九看着木屋前的积雪,眼里泛着光,突然高声喊道:“阿戎,我们来堆雪人吧,这么好的雪,不用来堆雪人简直太可惜了。”
正在厨房洗碗的楮戎听到这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呼唤,浑身一僵,盘子顺势落在了水槽里。可他不在意,他满脑子都是那声“阿戎”。
放下碗,楮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从后方紧紧抱住权九,像是恨不得将其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你叫我什么。”楮戎低声问。有些试探,又有些小心翼翼。
权九怔了怔,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不经意间,喊了昵称。她刚才,真的只是下意识,想和他一起堆雪人而已。
虽然认识了十几年,可她从来没和他,一起堆过雪人,或者说,两人从来没,一起做过什么特别有回忆价值的事。从前的楮戎,总是特别忙,忙到两人只能互道早晚安,忙到她甚至觉得,他并不爱她。
可近两个月的种种,又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被捧在手心的宝贝;好像,很珍贵。
楮戎也只是轻轻抱了抱便放开了权九,然后摸了摸权九的头,“等着。”进屋去,不一会儿,拿着两副手套出来。
权九心情又雀跃起来,关上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专注于眼前的趣事——堆雪人。说实话,长这么大,她还没堆过雪人,看这雪厚的程度,估计能堆一人高。
楮戎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把铲子,他负责铲雪,权九则负责滚雪球,别说,这雪球一旦滚起来,还真是越滚越大越滚越圆,眼见碗口大的雪球已经有膝盖高,权九高兴得不得了,兴奋喊着,“这头差不多了吧。”
“再大就成大脸猫了。”楮戎点了点权九的鼻子,笑得温柔。
权九脸唰地一红,咬了咬唇角,别开脸去,“用什么做鼻子眼睛?”
楮戎却是一笑,先将雪球搬去更大的雪球身体上堆砌好,然后又捏了两个小雪球,进屋去,不一会儿,却是拿着两个黑珠子出来。
权九略一惊,立马反应过来,“锅烟煤。”柴火烧的锅烟煤,漆黑无比,这么一染,远远看去还真像两颗黑眼珠子。
楮戎将眼珠安在雪人儿脸上,原本有些平淡的雪人,立马就活了半个,至于剩下半个,权九在地上刨了许久,捡了一把小石子儿,挨着摁出了月牙形嘴巴。
......
日头渐渐偏西,而小木屋的门口,也堆起了四个像模像样的雪人,看上去,如同一家四口。
权九看着彼此偎依的雪人,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暖意,无论世间多繁华美好,唯一能让人永远停留的,只有家,可若是家里没有家人,那家也不再是家了。
家人...她的视线落在忙碌完善雪人、甚至力求完美的楮戎身上。这个人,曾经也是她的家人,不,其实严格来算,现在也是她的家人。
这一幕,应该也是迷迷和途途期盼的吧。
“在想什么?”楮戎走过来,擦了擦权九额角的汗水。
指腹的触感很温柔,也很温暖,权九心头微微一颤,摇着头,“没什么。”
“想看城堡吗?”楮戎没由的一问。
“城堡?”
楮戎看着一地的雪,笑着道:“我雕刻的手艺也不错。”
“雪雕?你...”权九“o”着嘴,差点想说自己怎么不知道,幸好被身后的摄像头给止住了。
“所以你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学这些东西了?”什么都会,这是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吧。
楮戎一边堆雪一边平静道:“我的时间里,只有两件事。”
权九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学习。”和你。
权九见楮戎戛然而止,好奇心被勾起,催促道:“还有呢?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不是吃饭睡觉?这不已经两件事了吗?难道是学习和工作?”
楮戎却笑而不语,专心致志堆着手下的城堡。
“是什么嘛你告诉我。”权九推了推楮戎的肩膀。
楮戎不为所动。
“那你给点儿提示,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吊胃口啊,天才,楮总,你主角般的一生里,第二件事是什么?”
权九抓着楮戎的肩膀不停摇着,一副非得知道真相的架势,谁知动作太大还是怎的,重心不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
情急之下,权九下意识抓住了能抓的...某人的衣服,然后,当着镜头的面儿,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且姿势极其暧昧。
楮戎背对着镜头,满眼是笑,低声耳语,“这次可是你先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