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九的一席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在座所有人的心上,只不过有人是喜懵了,有人是惊懵了。
王栓激动得差点没叫出声儿来,“白静说得没错,这小女娃,不简单吶。”
刘全此前绷紧的心也放松了大半,“上一轮她找出两幅扇面的不同,我还有一两分的不信,这一轮,我算是彻底相信了。
竟然能一眼就看出这幅作品所需针线和布料,甚至说得一字不差,这些东西都是几十年前生产的系列,现在确实还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可她真的能百分百还原吗?这小丫头到底是谁,如果真有这本事,不可能没有作品,更不可能籍籍无名啊。”想起这点,王栓还是很迷惑。
“只能看了,反正你我已经担保,还能怎么办。”刘全摇摇头,只要没到最后关头,心还是有些悬着,毕竟这面试可关系到他的饭碗。
相较于王栓和刘全二人的惊喜,白静则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平静。她笑看着权九,无奈叹口气,这姑娘,真是把所有人都瞒得死死的。
施燕被车凤琼骂了一通,心里是又气又不甘心。
“她开的服装公司,知道这些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不信她真的能绣出来。百分百还原?在场没有任何人能保证百分百还原,她凭什么可以。这女人绝对是在装腔作势。”
这话让车凤琼慌乱不安的心,又稍稍安稳了些许。她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是的,没有人能百分百还原,或许就连王慧萍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针可以提供,线和布料只能用替代品,毕竟这幅作品所用的东西已经有些年生了,不好找,对吧车主管。”白静道。
车凤琼皮笑肉不笑,直接宣布,“给她拿针线布。”
羊琦将所需东西递到权九面前。一个绷木箍,一盒针,一块布,以及装了不知道多少团线的、五颜六色的线筐。显然这线,也是障碍,要想绣,就要在这一筐线里,找到合适颜色粗细的线。
我看你怎么在这些相近颜色的线里找到合适的。羊琦对自己的小动作很是满意,朝施燕那边看了看,邀功。
施燕满意点头,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这女人,不可能得逞。
可她的想法还未从脑海中闪过,她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权九将一筐线全部倒在地上,挑挑拣拣几十秒,就选出了十几种颜色,有些是对比色,有些是互补色,颜色看上去很跳跃大胆,但也让在场的众人一眼就看出她要绣什么。
金鸡,学名也叫红腹锦鸡,号称凤凰化身。正是第八幅绣图上的精华所在。
雄金鸡绚烂的双翅热情张开,羽冠迎风微动,仿佛在跳热情的桑巴舞,神态动作活灵活现,如同活物一般。
而这只金鸡,也是整张屏风上最难的地方,长老会试了各种各样的针法,都无法还原这只金鸡,而其关键,就在于针法不同。
王栓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小女娃难道要绣那金鸡,这怎么可能完成,是不是太冒险了。”
刘全也有些着急,“这女娃真是奇了怪了,又没有要求一定要绣什么,肯定都往简单了选,她怎么一来就选个最复杂的。”
“可是看她拿的颜色,又都是对的。”王栓倒嘶一口凉气,一颗心简直是七上八下,时松时紧。
相比起七上八下的王栓和刘全,车凤琼楼明芳等人的脸色,却好转起来。八壹中文網
“她如果不是王慧萍,就一定是个无脑的蠢货。”施燕终于感觉有点底气了,“竟然选了最难的部分,一个小时?真的可笑,我看她不是装腔作势,根本就是不知者无畏,头脑简单而已。”
车凤琼点着头,目光又自信起来。
至于楼明芳以及其他三位长老,四人虽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神里,都是清一色的不屑和嘲讽。
这年纪,可能超过他们吗?绝对不可能,一个二十七岁的人,就算她真的是绣娘,也不可能比他们这些六七十岁的人还要厉害。既然他们都无法还原那只金鸡,这二十几岁的,又怎么可能。
“她如果真能绣出来,我跪她面前给她当椅子。”楼明芳轻蔑道。
“哎,白担心了,还以为真有点本事,原来就是个无知狂妄小儿。”徐长老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的声音并未掩饰,王栓听到后,立马道:“楼明芳,你这话,可记住了。你若记不住,我和刘全可都听见了:这小女娃若真的绣出来,你就给她当椅子。”
楼明芳当下讥笑,“那她若绣不出,你就给我们所有人当椅子,敢不敢?”
王栓表情一顿,而后心下一狠,输人不输势,当即就张口道:“来就来,谁怕谁。”
楼明芳哼笑一声,扬声道:“大家可都听到了,待会儿王长老若是不认,你们可都要做个证。”
车凤琼施燕等人,自然是积极附和。
“开始了。”刘全声音一紧,目不转睛盯着权九。
“看不到,要不站旁边看?”王栓下意识道。
“你这不影响她嘛。”刘全反对。
楼明芳立马接嘴,“身为一名合格的绣娘,如果连干扰都无法克服,显然也没什么了不起。”
“想看的都过来吧。”坐在场中央的权九,头都没抬,声音轻飘飘,一脸无所谓。
施燕呵一声,起身,来到权九的正前方,刚好挡住了头顶的一片灯光。
很快,楼明芳车凤琼等人也都围了过来。王栓和刘全也赶紧围上去。
一时间,权九周围全是人。不过权九并不在意,甚至连方向都没移,像是周围人不存在似的。
只见她熟练地穿针引线,微微俯身,双目凝神,稍加屏息,然后灵活的手指捏着针牵引着线,上上下下,指尖的速度竟然快得惊人。
而随着一针一线的密集落下,楼明芳车凤琼等人的脸色,也终于像是打翻的调色盘,各有不同,却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