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屋大维射入己方船只上相同的“钳子”在阿尼姆斯菲亚的号令下被发射了出去。
双方的旗舰被互相射入的“钳子”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无法在动弹丝毫。
不过屋大维得益于他那像是山峰一样巨大的列桨战舰,在这场战斗中仍然占据着主动。
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脚下的船只不断地缓缓向着屋大维的舰队中靠去。
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钳子”后蒙着铁皮的绳索或许会让他们束手无策。
但这样的道具不管是对尼禄还是对屋大维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不论是金铁还是纸麻,以英灵的立场看来都相当的脆弱。
不过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都没有想要斩断这些绳索的意思,屋大维也同样如此。
所谓的阴谋诡计都已算尽,现在留在阿尼姆斯菲亚面前的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堂堂正正的决战。
倘若能在此处将屋大维麾下的军团悉数歼灭,那么罗马一方与“联合帝国”的局势将正式逆转。
再加上从山南高卢一线的布狄卡等人,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能够直接顺势收复整个高卢。
所以阿尼姆斯菲亚才下令让半数以上的战船都排布到前线交战,让被收编的战斗力更高的罗马涅第二军团所在的战舰包围了屋大维的整个船队,让其几乎无法撤离。
这样的战术也让兵力与屋大维军相差无几的阿尼姆斯菲亚军能够在真正的战场上能够安插更多的士兵。
海战与陆战不同的一点就在于接舷战时的士兵是以“船”为单位的。
就算屋大维有千百艘战船的士兵等着作战,可真正能进行战斗的却只有舰队最前方的几艘船只。
利用作战宽度最经典的战役恐怕就是温泉关前的斯巴达三百勇士了。
即便是波斯人大名顶顶的“万人不死军”(athanatoitenthousand)也未能撼动的了斯巴达人在温泉关隘口的铁壁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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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宽度的利用既能让己方的数千人发挥出数万人的战斗力,又能让数万的敌军一时间只能派几千人上阵。
阿尼姆斯菲亚通过魔术构造出的战场形势正是如此,他要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时代的海战,只不过是将陆战搬到了海上。
而他脚下的船只,就是作战的土地。
屋大维静静地看着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率领的舰队在“钳子”的拉扯下进入了己方弓箭手的射程当中。
“想要凭借着我的武器来击败我,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吧——————弓箭手准备!”
众多弓箭手从楼船每一层向外开出的窗口探出头来,齐齐瞄准了眼前的敌舰。
火焰在他们的箭矢上燃起。
双方的船只现在都已锁死,屋大维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屋大维能够取得阿克提姆海战的胜利绝对离不了“火”的干系。
屋大维伸出右手,之前出海时还微微刮着的西风到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有些不满地皱着眉。
如果没有风势帮助他的话,纵使这些火箭能够命中并且幸运地点燃了几艘船只——————那也仅仅是几艘罢了。
对于更大的战争格局毫无帮助。
不过在地中海上,没有风才是常态。
“放箭!”
屋大维将伸出的右手向前挥去。
就算收效不会很大,但能点燃几艘就是几艘,事到如今屋大维根本不会吝啬那几根箭支。
密密麻麻的火箭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落向了阿尼姆斯菲亚与尼禄所在的列桨舰。
与此同时,更多的“火光”也从屋大维身后的船队中跃起,坠向了与他们临近的敌舰之中。
“可恶————!”
尼禄看着即将落下的火箭,握紧了手中的原初之火,准备跳入半空。
如果她发力的话,仅仅保全这艘船与周围船只不被火箭侵扰是可以的。
只需要将空气扰乱,那么这些被抛射出去的弓箭就会轻而易举地被卷入海中。
可已经派出去包围屋大维舰队两翼的船只就不好说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阿尼姆斯菲亚不也下令放箭。
“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却轻轻地按住了尼禄的肩膀,接着摇摇头。
“还不到时候。”
“可是————”
仿佛完全不把那些即将落下的火箭放在心上一般,阿尼姆斯菲亚仍然直视着不远处的屋大维。
火箭划破夜幕如同雨水般不断地落入海中,也有更多的撞在了列桨舰的船桨或是船身上。
可惜在其点燃船体的木头之前就被弹入了水中。
只有少数的火箭正好落在了位于最前方的战船之中,点起了几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焰。
昏暗的海域在火光下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
一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双方船只上的士兵们都站在甲板上严阵以待,等待着接舷的那一刻。
只余下海水的哗唰声与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
“杀啊!”
伴随着第一个顺着跳板跃上敌舰的士兵出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同时响起,整片海域都沦为了战争之地。
在阿尼姆斯菲亚之前的授意下,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在乎或处理最前方船只上的火焰。
所有人都只顾着跃上对方的舰只并组成方阵厮杀。
熊熊燃烧地大火迅速地笼罩了阿尼姆斯菲亚舰队最前方包围屋大维的一圈船只之上。
连尼禄和阿尼姆斯菲亚所身处的舰只也不例外。
屋大维也抽出佩剑准备与士兵们一同在甲板上战斗。
原先站立在屋大维身侧的米哈伊尔八世看着几乎被纵容的大火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短剑砍下的肢体掉落,如同涌泉一般流出的鲜血顺着铠甲的边缘成缕成缕地流淌在了木制的甲板之上,渗过甲板的缝隙一点一滴地滴落在甲板下方昏暗的桨室中。
血液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桨室中汇聚流淌,最终沿着木桨流入了海洋,殷红在水中消散。
然而还不等被斩断肢体的士兵哀嚎,另一把短剑就插入了他的喉咙,扭转一圈后狠狠拔出。
失去力气的尸体重重地倒在甲板之上,木制的甲板在甲胄的冲击下出现了几个凹凸不平的缺口。
紧接着这具尸体与他之前的残肢就被不只是友军还是敌军踹入海中,沉没了下去。
......
战斗还在不断地持续着。
然而这仅仅是双方军队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士兵们还在后方地船只上等待着。
在阿尼姆斯菲亚提前的安排下,屋大维军正在逐步地败退。
船只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也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炎热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
原处之火狠狠地撞击在了屋大维的佩剑之上,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即便是屋大维也后退了数步。
由阿尼姆斯菲亚放出的不断窜动着的闪电也不时地击打在屋大维的身上,虽然给予不了他致命的伤害,但也给屋大维留下了足够程度的损伤。
“啧——————”
反手一剑将尼禄逼退,在身边士兵的拥簇下屋大维将剑插入脚下的甲板,微微地喘息着。
他环视四周,连所谓“副官”的影子都没见到。
蜘蛛不愧是蜘蛛吗,轮到正面作战时居然连面都不敢露吗?
不过他本来也不对那个希腊人抱有太多的希望。
“呵。”
讥笑着不知人在何处的米哈伊尔八世,屋大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环视着自己周围不断退败的战线。
看样子让对方的战术达成目的了啊。
在从者战上屋大维没法取得优势,在士兵的战斗中屋大维一方也同样落入下风。
虽然双方兵力相当,但屋大维一艘船上的士兵平均要面对两艘船的敌军。
周遭燃烧的火焰让屋大维略感灼热,想必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已经快要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了吧。
看样子要暂时弃退了。
“传令后方的船只,依序把吊桥架在前方的船只上!让我们的士兵都能够进入战场!”
屋大维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
同时他们所在的战舰之后的船只也将吊桥搭在了
“陛下,没事吧?”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倒退回自己身边的尼禄问道。
尼禄腰身旁的长裙不知在何时破开一道裂口。
除去展露在空气中的大片嫩白肌肤,鲜红的血夜从一道极深的伤口中渗出,将尼禄原先正红的舞者服浸透。
令人觉得仿佛内脏也能从中漏出。
阿尼姆斯菲亚的眉头微微皱起。
“嗯...余没关系的,还可以继续战斗。”
尼禄忍着疼痛说道。
“venus————”
金色的光芒自尼禄的腰际亮起。
维纳斯身为罗马神话中的爱与美之神,最早的神职却是丰收与生育,也就是象征着生命的女神。
直到后期与希腊神话中的阿弗洛狄忒联合起来之后,维纳斯才逐渐有了美与爱的性质。
一般情况下阿尼姆斯菲亚并不会使用这个魔术,因为金星魔术除去能够己方目标体内的生命力外,也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美与爱”的影响——————
换句话说,这就是玛修一直担心的魅惑魔术。
阿尼姆斯菲亚的确会。
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被【罗马】增强过,尼禄终归还不是英灵。
“现在还觉得疼痛吗,陛下?”
“唔姆,余觉得好多了,真是感谢汝,总督。”
不过看尼禄的状态,似乎没有被金星魔术影响过多。
是皇帝特权所带来的对魔力吗?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伤口就不会愈合了。
不过至少“魅惑”的效果完全没有体现。
阿尼姆斯菲亚所担心的结果还没有出现。
虽然屋大维与恺撒同样是不怎么擅长正面作战的从者,然而经过了【罗马】的加强之后,攻击中的威力也同样不得小觑。
至少如果没有阿尼姆斯菲亚的话,尼禄不能与恺撒或是屋大维中的任何一个为敌。
眼下虽然对屋大维造成了实质性的损伤,但仅仅是一介凡人的尼禄也同样不好过。
“陛下您就退下吧....接下来的战斗请让我接手。”
阿尼姆斯菲亚看着已经退到另一艘船只上的屋大维与从后方源源不断赶到的敌军说道。
看样子,屋大维终于将他的船都“连”在了一起。
兵力优势得到逆转的屋大维军又重新开始将战线向着阿尼姆斯菲亚一方推进了起来。
双方的混战逐渐进入了白热化,已经再难仅靠命令从中撤军了。
“但是汝一个人的话————”
“我所准备的船只,陛下您还记得吗?”
“唔姆。”
尼禄点了点头。
“请您赶到后方将那些船只放出来吧。”
被火焰炙烤的空气不断地向上涌去,丝丝自东而来的空气开始流动。
“说起来——————”
尼禄感受着吹起的东风一脸惊讶地说道。
“海陆风,陛下您曾听说过吗?”
“海陆风?”
尼禄一脸疑惑。
“嗯,因为水的比热容——能够接受的热量要远远大于土地,所以在白日中海洋的温度会低于陆地,而陆地的热空气上涌就会导致一股自海洋吹向陆地的风——————也就是西风。”
阿尼姆斯菲亚握着尼禄的手微微笑道。
“那么夜间的话,将会怎样呢?”
“海洋的温度会高于陆地......所以会有陆地吹向海洋的风.....也就是.....”
尼禄顺着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缓缓说道。
“没错,是东风啊,陛下。”
阿尼姆斯菲亚将尼禄推向了自己的身后,接着说:
“然后这些火焰,会加剧这一效应。被火焰炙烤的空气将会以更快的速度上涌,带来更强劲的风。”
他顿了顿,随后盯着前方在燃烧着的火焰中作战的士兵们说道:
“哪里有火,哪里便有风。”
仿佛是为了印证阿尼姆斯菲亚的话语一般,强劲的东风在霎那间开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