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此话一出,吕彦灏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可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他本以为杨婉是小产了,没想到竟是更有意思,假孕!
吕彦灏这连日来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暗道,吕彦轩啊吕彦轩,我看你眼下要怎么破这个局!
杨婉听后大惊:“不可能!本妃分明是怀有身孕!”。
张太医听后为难的说道:“皇子妃这并非有孕,倒像是…”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倒像是服用了某些药物造成的喜脉,只是这药效…想必是已经过了!”
正在这时,林太医却是再次开口说道:“陛下,这温芥草服下之后,便绝对不可接触杏仁,一旦在食用了杏仁,温芥草的药效就会消失,喜脉也会随之消失。”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今日的宫宴之上,正好有一道杏仁栗子糕!
想必这三皇子妃正是吃了这个,喜脉才会消失的!
杨婉听后大惊,她看向吕彦轩喊道:“殿下,我是真的有孕了啊,府医亲口告诉我的,而且我已经三个月未来月事了,怎么可能今日突然来了呢,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吕彦轩见杨婉的神情确实不似作假,垂着头暗想,莫非是有人收买了林太医和张太医?
想到什么他突然抬头看向吕彦灏。
只见吕彦灏嘴角含笑,心情颇好,确实是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
倒是让吕彦轩有些看不懂,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了。
不过若说是吕彦灏收买、威胁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在这时,皇后突然开口说道:“陛下,黄太医一直为臣妾调理身子,臣妾觉得不错,不若就让黄太医再来为婉儿看一下吧,若真是耽误了小皇孙,可就不好了”。
此时的元贞帝面色已经十分不悦了,他听后只是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还要不要为杨婉传召太医了。
毕竟林太医和张太医都已经诊出,杨婉就是假孕了。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再为三皇子妃请一位太医吧!”这时,一道老人的声音传来。
此人上前两步对元贞帝行礼过后,便一脸祈求的看着元贞帝。
这人正是镇国公杨柯,也就是杨婉的祖父,一直以来便是最疼杨婉这个孙女,连嫡长孙都靠了边,是真真的心疼杨婉。
元贞帝见杨柯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对陈公公点了点头说道:“去叫黄太医过来”。
吕彦轩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母后推荐的,定是不会被吕彦灏收买的,想必是会实话实说的。
不多时,黄太医便走上了大殿。
他走到杨婉身旁,看了脉后心里十分无奈,他早就在太医院听说了此事,现在看完诊,暗道这三皇子妃分明就是个假孕,到底有何好争议的?
于是他下跪说道:“陛下,皇子妃只是来了月事,休息片刻便可好了”。
这下吕彦轩轩和皇后彻底慌了,怎么会这样!
杨婉明明是怀孕了啊!
杨婉更是惊惶失色,立刻喊道:“不!不可能!殿下,我真的有孕了啊!真的是有孕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府医说过,她有喜了啊!
只听林太医却是在此开口说道:“陛下,这温芥草虽然能以假乱真,使人出现喜脉,可它有一个最大的弊处,便是不会使人停止月事,所以这服药之人的月事,还是会照常来的!”
林太医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大家想到三皇子妃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三个月没来月事了,这明显就是说慌了。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三皇子妃分明就是假孕,谁知今日这么巧就来了月事,被宫女发现了。
而她又不了解那温芥草,又吃了宫宴上的杏仁栗子糕,这才会致使喜脉消失,被林太医给诊了出来。
怪也只能怪这杨婉自己,太不小心了。
可是若说一个区区的杨婉,胆敢假孕,欺瞒陛下,他们说什么都是不会相信的。
现在有不少的人都已经认定,是吕彦轩为了壮大自己夺嫡的筹码,才会让杨婉假孕,蒙蔽陛下的。
“吕彦轩!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元贞帝突然冷声问道,明显是发了怒。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啊!”
吕彦轩此时也顾不上杨婉了,立刻放下杨婉跪下说道:“此事定是有人陷害而臣!”
而这时吕彦灏却是开了口:“父皇,不若派人去皇嫂的房间里搜查一下,若皇嫂是冤枉的,房间内自然是不会有温芥草的”。
这事明显就是杨婉假孕,不管是不是吕彦轩授意的,杨婉那里都定是会有温芥草。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保不齐还能搜到点别的。
总之。
吕彦灏暗笑。
搜查三皇子府,对自己有利无弊!
吕彦轩听到吕彦灏的话却是一惊。
莫非,真的是吕彦灏做的?
可他竟是能将手,伸到他的三皇子府里去么?!
谁知还没等吕彦轩细想,杨婉就已经立刻大喊道:“臣妾愿意!”
杨婉甚至连想都未想便大喊出声:“陛下,臣妾愿意,臣妾根本不知道什么温芥草,臣妾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
“杨婉!”吕彦轩再想出声制止,已经是来及了。
不想他转念一想,吕彦灏应该是没有那个能耐的。
恐怕还是在杨婉出府的时候,被吕彦灏的人下了温芥草之药。
可若说,吕彦灏能将温芥草放在他的皇子府内,想必是做不到的。
而且他见杨婉如此肯定,想来她的房间里,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吕彦轩想到此处,便就没有作声。
元贞帝见此,只沉默了一下,便对着陈公公点了点头,陈公公立刻会意,带着人前往三皇子府去了。
下面的人神色各异,担忧的,看热闹的,更有幸灾乐祸的。
云梓念垂头含笑,对吕千珩低声说道:“你不会是将那温芥草,真的放在三皇子府了吧?”
吕千珩低头一笑,他的念儿的确是聪慧的很,只是这次嘛…
他把玩着云梓念的柔荑,低声说道:“念儿一会便知!”
云梓念一撅嘴,这家伙竟还与自己打上哑谜了!
她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吕千珩。
不到一刻钟,陈公公便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个托盘,只是托盘上盖着白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元贞帝见此问道:“那里面可是温芥草?”
那小太监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奴才们在三皇子妃的卧房查看过了,并未找到任何药物”。
这话一出,吕彦轩和杨婉,甚至于皇后皆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找到温芥草就好。
这样至少能证明杨,婉不是自己服下的温芥草,可以与陛下说三皇子府是遭人陷害了。
三人想的不错,谁知这小太监后面说的话,彻底将这三人的心打入了谷底。
“可是奴才等在三皇子妃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那小太监继续说道。
“这是何物?为何遮盖着?”元贞帝冷声问道。
“回陛下,此物乃污秽之物,奴才怕污了陛下的眼睛,便找来了一块白布盖上了”。
那太监说完以后,陈公公立刻走上前去,在元贞帝的耳朵旁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元贞帝的脸色是越来越冷。
而同时,那小太监也转过身来,面对着下首众人,将那白色的布帘拿了下来。
“嘶”,众人皆是惊讶出声。
那里面放的,赫然是几件带血的亵裤!
“噗”云梓念看完之后差点笑出声来,幸好她及时的忍住了,只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声音。
她侧头看向吕千珩,给了他一个‘你这也太绝了!’的眼神。
吕千珩见此只是笑笑,暗道这小狐狸居然还嘲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给谁报仇呢。
云梓念看向杨婉,唇角一勾,杨婉,现在你知道,谁是璞玉,谁是瓦砾了么?!
那日在白云衣坊,云梓念之所以拦住落雪,便是因为心中已有计划。
在杨婉走后,她便同锦溪打好了招呼,杨婉那几件衣裳做好之后,先派人来云府通知她。
那温芥草,其实除了服用以外,还可以研成粉末吸入其气味,不过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可恰巧,落雪便是知道的!
云梓念知道杨婉颇为喜爱白云衣坊的衣裳,肯定是会先穿新衣的,于是便让落雪便将温芥草的粉末,撒在了杨婉的那几件衣裙上,才让锦溪派人送去了三皇子府。
等这几件衣裙她都穿过了,杨婉便就会出现喜脉的症状。
随后只要杨婉将衣裳送去浣衣房清洗一遍,便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即便是吕彦轩要查,也是查不到什么的!
而落雪给杨婉下的药,还并不止是温芥草的粉末!
还有一味,是会让人停止月事的药物!
不过那种药物只能让人停止月事三个月,待三个月一过,药效消失,月事就会出现。
它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药效过后,会将之前没来的那三个月的月事,全部涌出来!
也就是说,药效过后,来的第一个月来的月事,其实是四个月月事的血量!
这也就是为何杨婉会流血不止,浸染到满座位都是的原因。
今日的宫宴,也是落雪推算着药效消失的时间算出来的,倒是出奇的准!
而那杏仁栗子糕,也是刻意为之,是吕千珩早就吩咐了陈公公,告诉御膳房,宫宴当日要做哪些菜品,其他那些都是混淆视听,只有这杏仁栗子糕,才是他的目的。
而此时的杨婉在看过那些亵裤以后,本来就跌坐在地的她,竟是身子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是在哪搜出来的?”元贞帝沉声问道。
那小太监听后,立刻将那白布又盖了起来,生怕污了元贞帝的眼睛。
然后才回答道:“回陛下,奴才等在三皇子妃的床塌下找到了一个匣子,那匣子上了锁,奴才问过了皇子妃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说,这匣子除了三皇子妃有钥匙以外,谁都打不开,成日里放在三皇子妃的床塌下,奴才们怀疑这里面是假孕的药,便撬开了那锁,结果就发现了这些亵裤”。
随后,那小太监便拿着托盘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这下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杨婉根本没有怀孕,而是服用了温芥草,可这温芥草却是不能让她停止月事,她便偷偷的将带血的亵裤锁了起来。
“吕彦轩,你可还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父皇!这…这,儿臣绝不敢欺骗父皇啊!”吕彦轩简直要被杨婉气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杨婉的床下面会有这东西!
“今日告诉朕有孕了!明日是不是就要混淆皇室血脉了!”元贞帝突然怒声喊道,可见是有多生气。
众人听后无不到第一口凉气。
可不是么!
你现在告诉陛下你怀了皇长孙,那来日,待到生产之时,岂不是要随便抱来个孩子,就说这是皇长孙?
那岂非就是混淆皇室血脉么!
这可是株连的大罪啊!
往轻了定,三皇子怕是永远与皇位无缘了,往重了定,就是废黜皇子之位,贬为庶民,也不是不可能的!
“父皇!而臣不敢啊!”
吕彦轩见此心中一颤,连忙喊道:“父皇,儿臣怎么敢啊,儿臣怎么可能去宠爱别人的孩子啊!”
吕彦轩双腿都有些发软,这若是父皇认定了自己欺君,认为自己是要利用皇长孙夺嫡,那自己以后,可就算是完了!
想到此处,他只好一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皇!是杨婉欺骗了儿臣,儿臣对于此事,根本是毫不知情啊!”
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明白了。
看来这三皇子,是打算弃车保帅了!
杨婉本就惊恐万分,突然听到吕彦轩的话,顿时懵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吕彦轩,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是吕彦轩说出来的话。
明明每次府医为她诊脉时,殿下都是在一旁的!
殿下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孕了!
殿下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认下了自己这假孕的罪名吗!
可是自己没有啊,她真的没有假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