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盛世集团的会议室,正在讨论新项目开发的重要问题。
一个女秘书,突然拿着一个手机,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俯身对坐在首位的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男人眉头紧锁,从秘书手里拿过手机,直接向外走去。
正在汇报项目的总监见状忍不住喊了一声,“盛总。”
男人顿住脚回头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人,沉声道,“会议由齐副总继续主持,结束把会议内容整理发我邮箱。”
只见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站起来,对男人点点头,“盛总放心,剩下的会议我会处理好。”
男人对她点了下头,脚步不停的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快速的离开了会议室。
秘书跟随其后出来,跟在他身后道,“艾琳姐说小少爷今天中午就被人从幼儿园给接走了。”
就在此时,电话刚好打通。
那边传来了艾琳的声音,“盛总,幼儿园老师这边说接走小少爷的人号称是小少爷的亲属,我查了一下监控,猜想应该是夫人那边的人。”
盛斯年“嗯”了一声,道,“你现在准备资料,我要告这家幼儿园,没有亲生父母的允许,就擅自让陌生人带走孩子,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艾琳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园长,替他默哀了一秒,然后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盛斯年脚步不停的直接乘电梯下楼离开了公司。
他的司机被他派去跟艾琳一起去接人了。
从楼上下来,盛斯年直接去停车场,自己开车去了盛宅。
这四年,盛斯年几乎没有再回来过。
如果不是家里的小家伙上幼儿园后,盛夫人开始变着法的让人把孩子偷偷接走。
盛斯年根本不愿意来这里。
*
四年前。
盛斯年在打不通江洛的电话后。
乘坐最近一班飞机,转了两次机,花了二十多个小时终于回到家。
结果等待他的却是江洛难产而死的消息。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见江洛最后一面,就被迫告知江洛已经被从殡仪馆拉去火化了。
最终他只得到江洛的一盒骨灰,以及江洛拼死留给他的孩子。
那段时间盛斯年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意志消沉了许久。
他知道所有的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他从江洛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开始彻查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时,才发现很多事情已被人掩盖。
不过既然有人主导,就不可能完全被人抹去痕迹。
这四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也一直没有放弃找江洛。
因为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江洛还活在这个世上。
*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停在了盛宅别墅的主楼前。
盛斯年虽然许久没来,但门卫还是认识他的车子,主动放行让他进来。
他很久没回来主楼房间里的指纹锁已经没有了他的记录。
所以他站在门口,按捺住性子开始按门铃。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有意的,盛斯年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房门才终于被打开。
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看到盛斯年愣了愣,随即跟他打招呼,“二少爷回来了。”
盛斯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往房间里面走去。
还没走到客厅,盛斯年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盛夫人说话的声音。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盛斯年微拧了下眉,快步走进去,只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他脑袋微微低着看着自己的手指。
盛夫人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玩具在诱哄他开口说话。
但是小男孩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始终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盛斯年看到这一幕,眼睛里泄露出一丝柔和的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没再往前走,而是站在那里低声唤了一声,“言言。”
小男孩儿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一下抬起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盛斯年站在那里,对他笑了一下,“宝宝到爸爸这里来。”
小男孩儿漆黑的瞳仁亮了亮,推开盛夫人横在他面前的玩具,动作有些笨拙的从沙发上下来,快速的跑到了盛斯年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
盛斯年应了一声,弯身用手掐着他的腋下,把小家伙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小家伙看来是想他,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用软乎乎的小脸蛋轻轻的跟他蹭了蹭。
“爸爸,言言想回家。”
盛斯年“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抱着他离开。
仿佛没有看到坐在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四年几乎每次见面,盛斯年都会用这种完全无视的态度对她。
尽管盛夫人都已经习惯了,可是看到他这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盛斯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回来连个招呼都不跟我这个当妈的打?”
盛斯年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一眼,他目光阴冷不带丝毫温度。
根本懒得跟她开口,很快便转过身,抱着怀里的孩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盛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瞬间摔碎了自己手里的玩具。
盛斯年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趴在他的肩膀上偷偷看。
他很怕盛夫人发火的样子吓到他,便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道,“别怕。”
盛斯年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人。
他脚步微微顿了顿,怀里的小家伙也看到了,指着那人对盛斯年道,“是大伯伯。”
盛斯年“嗯”了一声,抱着孩子往他身边走去。
男人在病床上昏迷了几年,苏醒过来后身体机能恢复的有些慢,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病态。
但这并不妨碍小家伙喜欢他。
一到男人跟前,便挣扎着要从盛斯年的怀里下来。
盛斯年放下他,小家伙便走到男人面前,乖巧的喊了一声,“大伯伯。”
男人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从口袋里变出一颗糖放到他的手中,语气温柔道,“言言乖。”
盛斯年平时管教小家伙很严格。
怕他经常吃糖把牙吃坏,所以基本上就控制他吃糖果的次数。
小家伙手里拿着糖,眼巴巴的盯着他道,“爸爸,言言可以吃吗?”
盛斯年“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来,剥开糖纸把糖塞进了他的口中。
旁边有花匠在浇花,小孩子比较好奇,跟轮椅上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跑去看花匠浇花的。
从刚才过来,盛斯年都还没开口跟男人说过一句话。
男人看着他,笑道,“你还没言言懂事,他见了我还知道喊我一声大伯伯。”
盛斯年冷峻的脸上微微一僵,低声喊了一声“哥”。
盛司乘满意了,冲他笑了一下,“还跟小时候一样会装高冷。”
两人的兄弟情分从小就没有多少,眼前这人又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年,盛斯年往往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
但盛司乘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他很自然的望着他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盛斯年语气干巴巴的吐露两个字,“还行。”
从前他就不爱说话,自从四年前江洛离开了他的世界,他就变得更加寡言沉默了。
双胞胎之间的默契,知道彼此间的逆鳞。
盛司乘跟他闲聊几句,却不会触碰他的底线。
比如他知道盛斯年不愿意听到盛夫人,所以他就不提他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关心了一句,“还找他吗?”
盛斯年“嗯”了一声,便看着远处的小家伙,再多的就不肯言语了。
盛司乘点到为止,其他话便没再说。
前后差不多有十分钟,盛斯年看了眼腕表,对盛司乘道,“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冲站在不远处的小家伙招了招手,抱着他上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父子两人相对来说比较沉默。
小家伙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看。
快到家的时候,他才从车窗外把脑袋转回来,看着前面开车的盛斯年道,“爸爸。”
盛斯年“嗯”了一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谁知小家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言言不喜欢奶奶。”
当年江洛出事,盛斯年回国后就把孩子从盛夫人那里抱回去自己养了。
这四年时间里孩子见盛夫人的次数虽然并不多,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他明确表示过对盛夫人的不喜欢。
他沉默了几秒,问他,“为什么?”
小家伙撇撇嘴,那双黑瞳变得跟盛斯年一样幽深,“奶奶说妈妈的坏话,言言不喜欢她。”
盛斯年握在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下巴瞬间绷得紧紧的。
“下次言言可以选择捂住耳朵不听。”
小家伙对他点点头,但片刻后又有些伤心的望着他,“爸爸,妈妈和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从小家伙开始懂事,盛斯年就开始骗他说江洛跟妹妹在国外很远的地方。
之前小家伙也问过他这样的问题,盛斯年一般都会回他过几年才能回。
但是现在他看着小家伙纯真无邪的样子,突然不忍心在开口欺骗。
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多久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