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里出来,盛斯年先把江洛给送回了家,而后让司机开车把自己送去了医院。
盛司乘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
盛夫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的泪眼婆娑,看上去真的是伤心到了极致。
盛斯年走过去,盛夫人立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猛了。
她扶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还好身后的管家立刻伸手扶了她一下。
等她稳住身形,抚开管家的手,迎面走到了盛斯年的面前。
她下意识的往盛斯年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脸色立刻变了变。
“你没有把罗伯特教授带过来?”
盛斯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
“你没有带罗伯特教授过来?”
盛夫人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你没有带罗伯特教授过来。”
盛斯年拧了拧眉,觉得跟她可能有些沟通不下去了,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管家。
管家了然。
上前一步开始跟他说明盛司乘现在的情况。
盛夫人站在一旁,目光呆滞了一会儿。
然后像是疯了一样,冲到盛斯年的面前,用力抓紧他胸口的衣服,摇晃着,“你是不是真的想让他死?你怎么这么狠啊!到这种时候了都不肯松口?”
盛斯年胸前的衣服都被她抓皱了。
他拧了拧眉,握住盛夫人的手,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扯开。
盛夫人还想上前,但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突然就晕了过去。
管家眼疾手快的从身后拖住了她。
然后一脸担忧的望着盛斯年,“少爷,夫人晕倒了。”
盛斯年拧着眉叫来医生护士。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盛夫人因情绪而晕厥被送进了病房。
等护士给她打完点滴退出去之后,管家站在一旁看着盛斯年,忍不住开口,“少爷。”
盛斯年本来一直盯着病床在发呆。
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望着他,“怎么了?”
管家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的盛夫人,道,“少爷,这两天夫人也挺不容易的,从那天晚上回到家,她就一直没怎么睡好,饭也基本上没吃几口,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要不然您……”
管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盛斯年却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无非是想让他通情达理一下,不要继续在跟盛夫人僵持下去了。
但盛斯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好好的照顾盛夫人,然后推门离开了。
管家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盛斯年远没有看上去那般无情。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虽然有些时候他看起来挺狠绝的。
但关于盛司乘的病情,盛斯年其实是很关心的。
从公寓楼出来,送江洛回家的路上,盛斯年就给罗伯特教授打过电话了。
在盛夫人跟自己发疯的时候,罗伯特教授已经被院长亲自迎接到里面参加盛司乘的会诊去了。
这些话说出来可能免于被盛夫人的责备。
但是盛斯年却懒得讲。
他谁都不想说,即使会被这样误会。
盛司乘这次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身体因为老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复发一下,看起来吓死人了。
但这次盛司乘却依然能够化险为夷了。
只是单从他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以她才伪装的那么好。
除了他自己,最初谁都没有发现。
至于罗伯特教授,盛斯年在会诊室门外等到他的时候,他抬手在盛斯年的背上轻轻的一拍,“不要太担心,已经脱离危险了。”
罗伯特教授并没有在医院待很久,处理完盛司乘的事情,盛斯年就让人给他送回了酒店。
之前没有谈论之前,盛斯年并不想让他跟盛夫人见面。
罗伯特教授他倒是听盛斯年的话。
盛斯年让他过来医院这边,他就过来医院,让他回到酒店,他就回到酒店。
盛夫人是在下午醒的。
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盛司乘的情况。
管家告诉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嘴上却比之前骂盛斯年骂的更加凶了。
不过管家直到这次盛斯年是帮了忙的。
忍不住在一旁劝说起盛夫人,“夫人,这次如果没有小少爷,其实事情没有这么快解决,我觉得咱们可能是误会小少爷了。”
“误会?”盛夫人愤怒的看着他,“我怎么误会他了?如果不是他司乘早就好了!”
这话听着其实有些不讲理。
但盛夫人毕竟是老板,管家自然不跟乱说什么。
只是道,“夫人,我们还是尽快跟小少爷和解吧,毕竟大少爷必须要尽快手术,才算是真的意义上的救治。”
这话果真起了一定的作用。
盛夫人听到这话之后很快便沉静下来。
门外,盛斯年处理完了盛司乘的事情,他本来想着过来看一眼盛夫人再离开。
不管之前盛斯年对她有多么的冷漠。
可那也是表面的情绪而已,他打心里不想看到盛夫人出事。
只是没有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那些话。
他手放在门把上,稍微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分开手,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从医院里出来,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上了车他点开自己的手机,看到有两条江洛发过来的信息,其中一条是给他拍的收拾行李的照片,其中一条是问盛司乘的身体状况。
你看他家小孩儿永远都这么乖巧可人,善解人意。
他知道盛斯年在忙重要的事,所以尽管心里很担心他也不会打电话过来打扰他。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发信息的话,盛斯年忙完就会回他。
盛斯年坐在车里给江洛打了个电话。
江洛像是就一直守在手机旁一样,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他先是问了一下盛司乘的身体状况,然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盛斯年跟他说,“已经没事了,我快回家了,等回家跟你详说。”
挂断电话,盛斯年把脸转向车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进入深秋,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叶子铺了一路,风一吹卷起一地的枯黄。
盛斯年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表情怔了怔,连手机铃声响起来都没有听到。
还是司机听到一直响个不停,才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他一下。
盛斯年拧着眉拿起手机,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时微微拧了拧眉。
电话是祝晨打来的。
问他有没有时间来医院一趟,说是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这几天事情太多,忙的盛斯年脚不沾地。
他确实已经好几天没去看祝晨了。
祝晨现在如果不是有事,也不会轻易的打电话给他。
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盛斯年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去医院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盛斯年让司机停车下去买了束鲜花。
休养中的病人需要鲜花来提气。
祝晨看来是最近休养的不错,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盛斯年拿着一束鲜花推门进去。
祝晨看到他手里的花,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给我买的?”
“嗯。”盛斯年走进来,随手把花放到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好几天没过来了,空着手不太好意思。”
祝晨听着他的话,笑了笑,“谢了,很好看。”
盛斯年看着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孩子怎么样了?”
祝晨听到他说这个,眼睛里的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长的特别好,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保温箱了。”
“你呢?怎么样?”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也很好。”
盛斯年点点头,终于问道,“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说起这个,祝晨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几分。
但很快他调整好情绪道,“之前你妈打电话过来,说罗伯特教授已经来国内了,但是你不准备让罗伯特教授给司乘做手术。”
盛斯年听到这话,轻嗤一声,“嗯,你怎么想?”
祝晨对上他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我自然是不信的,你不是那种人。”
“那你今天叫我过来是……”
“我就是想问问手术成功率高吗?”
盛斯年摇摇头,“具体还没谈,不知道。”
祝晨对他笑了一下说,“盛夫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偏心,但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心里一直记挂着司乘。”
从医院出来,盛斯年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自嘲的笑了一下,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却唯独他的亲生母亲一直都不懂。
不过,现在好像都不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盛斯年的手机又响了,这次电话是江洛打来的。
从收到盛斯年的信息之后,江洛就站在窗前向楼下看,但是却一直没有看到盛斯年的车子驶进来。
盛夫人那样的脾气,江洛很担心他们在医院起争端。
实在没忍住把电话又给打了回去。
电话接通的很快,盛斯年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他的耳朵,“宝宝。”
江洛“嗯”了一声,有些害羞,“不是说快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到家呀?”
盛斯年在电话里低笑了一声,“想我了吗?”
江洛往客厅里看了一眼,没看到阿姨在,才小声“嗯”了一下,“想了。”
盛斯年听到这句话,心里那点儿阴霾仿佛一下子被吹散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江洛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