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在挣扎,指甲传来的疼痛已经使她两侧身体都没有了知觉,她依旧被禁锢在湖面上,紧张,疼痛,恐怖的感觉交织弥漫,她身心俱疲却不敢休息。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黑夜铺天盖地的彻骨寒冷,风不再喃喃细语,而是狠狠地拍在她身上。天光大亮,她飘了起来,忽如其来的空虚让她欣喜又慌乱,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肉体还在湖面上静静地躺着,用着上帝视角俯视卑微的自己,她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不堪却又那么美,红裙配鲜血,衬托她惨白的脸,怎么不算是一幅绝世之作呢?她明白了,她是寿星的作品,也是上流绅士夫人的观赏品,这场宴会,他们是来看她的,来看寿星的得意之作。她骨子里流淌最后一点自尊和不屈的血液,即使流的很缓,也随着血管充满她的身躯,她不想去当舞台上的小丑,也不想自己不堪的模样成为那些上流人士的笑料。她努力向下降,想要这飘忽的灵魂回到可怜的身体里,她想带着她灵魂的寄居之所逃跑。她太轻了,不断向上飘飞,无目标的漫游,她此刻多么希望能有千钧重负,这样,至少她是完整的,有皮有肉的人。神啊,我多么希望能再活下去,我会在人间种满彼岸花,迎接您的降临,只为,逃过这次。女孩祈祷,流下虚无的眼泪。或是神享受够了折磨她的乐趣,或是寿星不甘自己的作品消逝于光阴,女孩恍惚地醒了过来。下雪了,她身上的枷锁消失了,坐起来,红裙几经折磨已经沾满了水渍汗迹,她颤抖着手,撑着自己站起来,也许是回光返照的知觉,指甲处的割心之痛又让她频频打滑。好不容易站起,光着脚,一步一步踏在冰上,裂痕从她脚下蔓延,不堪重负冰面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是雪,弥补了缝隙,是血,滴落在水里。白絮揉云天地间,欲界万物亦空蒙。一个人,在冰天雪地中走,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理想,就是为了生存。此时的女孩,可能两者皆非,同样两者都是她要走出这片幻境,她知道这一切,她的痛苦,她的哀嚎,都是寿星喜闻乐见的,她也知道,之所以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寿星想用她的记忆刺伤她,而这里,这片湖,这片树林见证了她最最软弱的瞬间,记载着她日复一日的绝望和向上神的哀求。现在,寿星就是那个上神。女孩抬头,灰褐色的眼睛没有一丝亮光却洞察天机,她看见那扇门了,就在不远的天际。寿星下楼去了,她要负责完成绚丽的开幕式,用血浇灌这些如饥似渴的观众,她的作品,要有最好的舞台,她的表演,要绝世的精彩。巨大的红玫瑰被一刀切开,头颅从中滑出,内壁的皮肉已经被剔骨刀细心地除去,只剩下外部美丽的皮囊和惊恐的身体,这是多么好的容器啊,曼罗陀的根深入骨中贪婪吸取养分,开得格外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