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民一惊,叶双凡干嘛特意找他?
正要找地方躲,却被叶双凡一把揪住了脖子。
之前干过一仗,明知道不是叶双凡对手,卢国民也不敢反抗,陪着笑道:“叶大人,你怎么来了?你也守城门?”
叶双凡挺起胸膛道:“本侍卫这么威猛,当然上城墙干蛮虏去!”
卢国民道:“是,是...大人威猛,那我负责城门安全!”
“你负责个屁!”叶双凡骂了一句,说道:“沈逸要见你,跟我上城墙去!”
不等卢国民说话,叶双凡二话不说揪着他就往城墙上去。
卢国民反抗不得,只得上了城墙,见到沈逸时他已站在城墙上吩咐着什么。
卢国民小声道:“沈大人,您找我...”
沈逸闻声回过头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向叶双凡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卢国民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佩刀直接就被叶双凡卸了,紧接着叶双凡又拿出挂在腰间的麻绳,将他双手绑住。
“大人,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让我杀辽人啊!”
卢国民大惊失色,顿时大叫起来。
“杀辽人就不劳烦你了。”沈逸回过身去,淡淡说道。
卢国民正要再叫,却见师爷如同他一样被绑的结结实实地带了上来,嘴里还塞着破布。
这一刻,卢国民终于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目光变得凶狠,但没等他叫出声,嘴里也被塞了一块破布。
卢国民和师爷被扭送到城墙旁,沈逸面容肃然,沉声道:“亮火!”
军令一下,城墙上所有人即拿起手中火把点燃,还有很多人甚至双手都拿着火把,却没拿兵器。
火把点燃,无数火光顿时将城楼上照的大亮!
正往这奔袭的辽人骑兵突见火光,马儿也受惊稍停,突尔哈稳住胯下战马,抬头一看,城楼之上皆是火光,乍一看去,声势不小。
“卢杰!多谢你替我传消息了!”
城墙上,传来沈逸的声音。
卢杰抬头一看,有两人被人按着脑袋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
“此二人狼子野心,为辽人所用,意图叛国!斩!”
声音再响,唰唰两刀,卢国民和师爷人头落地,直坠城下,无头尸身也被推了下来,看的卢杰肝胆欲裂。
“卢杰,下一个就是你!”
沈逸放声大喝:“随我迎敌!胆敢临阵脱逃者,下场如此二人!”
平寿的官兵和闲役乡军哪怕再紧张,看着活生生的两个人被斩首,也半步都不敢退。
不等卢杰说话,那通大周语言的辽人便叫道:“突尔哈,我们中计了!大周人在埋伏我们!快撤!”
“不可能!草原勇士不会后退!”突尔哈根本不听那人的劝阻,貌似人多势众的平寿守军不仅没有吓退他,反而激起了他心中战意!
“放箭!”
沈逸眉头紧皱,沉声下令,数百人捏紧了弓,搭上了箭。
这其中很多人压根都没练过箭术,但沈逸早下了令,只要射的出去,射的快就行,要的就是一个声势。
“嗖嗖嗖嗖...”
箭矢声不断,不求命中度的情况之下,一箭接一箭的连射当真形成了一阵不小的箭雨,扑向突尔哈的骑兵队伍。
就算不求精准,但这漫天箭雨终究有运气好的能够射中,辽人大军有人中箭受伤或是落马,引起了小规模的混乱。
城墙上沈逸面容严肃,连射声势大,但对弓箭手的体力消耗也大,先不多箭矢够不够用,从人力上来说这种箭雨就持续不了多久。
在断档之前,如果能惊退辽人是最好,如果不能....
叶双凡站在沈逸身边摩拳擦掌,宝刀已经拿在手上,表情兴奋不已,似乎这个一根筋的青楼爱好者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辽人翻译操纵着战马躲避难得射进军中的箭矢,大喊道:“突尔哈!我们中了中原人的计!快撤!”
“勇士们!跟我冲锋!”突尔哈充耳未闻,反而拔出弯刀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平寿城!
身后草原勇士呼喝不已,竟真的无一人后退,全都跟着冲了上去!
翻译面色难看,心里暗骂“蠢货!”
他根本不知道突尔哈歪打正着,反而恰恰选择了沈逸最不想看到的做法!
沈逸机关算尽,突尔哈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草原莽夫,还是冲了上来!
沈逸咬紧牙关,这一仗,只能硬打了!
这时,突尔哈已经带着他的两千多人,冲近了平寿城。
“勇士们!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真真的箭术!”
突尔哈放声大喊,由下往上挑射,更费力气,辽人要想在攻城时放出有效的箭矢,必须要拉近距离才能做到。
突尔哈一下令,身后的草原勇士打开马鞍上的箭袋,取出力弓,拉弓放箭。
“勇士们,还是老规矩,最先冲上城墙的,赏五十只羊!官升一级!”
突尔哈振臂高呼,他手下的辽军,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大声呼喊道,“杀!杀!……”
草原人和大周人不同,比起金银珠宝,牛羊这样的东西才是他们的货币和硬通货,但比起银子之于大周人的激励来说,只高不低。
“杀!”突尔哈猛地一挥手里的弯刀,指向城墙上的守军。
此时,平寿守军的弓箭手开始失力,箭雨开始断档,与之相对的,是辽人的箭矢飞射而来!
“蹲下,都贴着墙蹲下。”沈逸大声呼喊着,自己也沿着城墙蹲下,他身为官衔最高的人,必须要站上城墙以身作则,提升士气,但他也不是神仙,更不是傻子,迎着精骑射的辽人箭矢而不躲。
“嗖嗖嗖嗖……”声势丝毫不比守军小反而更凌厉的箭雨,挟霹雳般的风雷之势,破空而至!
“啊……”
“啊……好痛……”
一时间,整个城墙上,乱作一团。
垂死的哀号声,凄厉的惨叫声,有人跌落城墙之下发出的沉闷轰隆声,打滚的扑腾声,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交织在一块,恶狠狠地灌入沈逸的耳内。
“好疼啊……”一名官兵,突然重重地跌落到沈逸的身旁,在地面上不断的翻滚着,挣扎着,抽搐着,踢腾着。
近在咫尺的沈逸睁大了眼,他发现这个官兵死死的捂住正中眼窝的长长箭杆,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手心里,顺着箭杆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鲜血的殷红,刺激着沈逸的神经,痛苦的哀号,胆怯的呜咽,听不懂的呼喊声,充斥着沈逸的耳朵。
这,就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