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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之事很快就提上议程,以李绅为首的大金官员立刻拟定出行章程。
金朝立国以来,历代皇帝一直都按照书籍记载,把江南之地奉为人杰地灵的宝地,甚至斥巨资根据中间书籍上的描述,耗费六十多年,用人工开凿仿造各种奇景。
而大金的皇帝也十分热衷与下江南游历,身为盛世之主的泓霖自然也不例外,登基至今他已经五下江南,打着监督地方河工的幌子游山玩水,所费之银数以千万计。
李绅亲自动笔勾勒着此次下江南的行程:先是用御舟沿着人工开凿的大运河南下,沿途命人在两岸栽下柳荫盆栽以供泓霖欣赏,等到了陆地再用御撵开路,修建行宫别院,供人群休息。
初步预算,大概需要花费白银五百万两之巨。
因为是打着公办的幌子,这笔钱李绅自然不好让内务府来出,那就只能在国库里想办法挪一些,再通知沿途商贾士绅,让他们也出一部分,争取把这趟南巡办的风风光光,好让泓霖满意。
很快,初步南巡规划已经拟好,李绅兴冲冲地入宫去请泓霖过目。
结果泓霖看都没看,直接说道:“这件事你就替朕办吧,朕是去公办的,又不是去享乐。”
这话说的十分自然,只是听听就算了,李绅当然不可能“公事公办”,与是谄媚道:“万岁爷心系江山社稷,奴才自然知晓,但万岁爷,您为国事操劳之余,顺道看下江南风景也是应该的,
既然万岁爷信的过奴才,奴才一定把这事儿办的风风光光,让您和太后都满意。”
泓霖笑了:“就你会说话,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绅刚要谢恩,忽然杨春生来报:“万岁爷,章大人在宫外求见。”
一听这话,泓霖脸上划过一丝不可察的厌恶,但很快就道:“让他进来吧。”
等杨春生离去,李绅忙道:“那万岁爷,奴才先行告退。”
不想泓霖却制止了他:“不,你在这里陪着朕,不用回避。”
“奴才遵旨。”
李绅默默站到一旁,心中却盘算着章桂入宫到底要说什么。
许久,章桂踏步进入内殿,见到泓霖立马行拜跪大礼:“奴才章桂,拜见皇上。”
泓霖道:“起来说话,这次你入宫见朕又想说什么?”
这话说的毫无感情,显然泓霖明白章桂来见自己根本就没“安好心”。
章桂道:“奴才听闻陛下又要南巡?”
泓霖点点头:“是,朕打算南巡,顺道监督各地河工,怎么?你想阻止朕?”
章桂道:“非也,既然皇上要南巡监督河工,奴才又岂敢阻拦?
俱地方来报,江南各地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之事时有发生,
皇上也正好借这次南巡去体察下民情,许多不法官员也该一网打尽,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泓霖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江南干旱?”
一旁的李绅听出了泓霖话音不对,立马对章桂说道:“章大人,江南各地灾情早已由地方解决,何来干旱之说?”
章桂厌恶地看了李绅一眼:“李大人,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打算瞒着皇上么?
你身为当朝左相,各地民情究竟如何,想必你比满朝文武都要清楚!”
李绅忙对泓霖拱手道:“万岁爷,各地来报皆言去岁灾情已然稳定,并没有什么大的灾情,也不知道章大人是从哪里听来的。”
泓霖道:“不错,那些折子朕也看了,各地灾情稳定,百姓已恢复农作,还何来天灾一说?”
章桂:“皇上啊,如果真如李大人所说,大金眼下没有大灾,奴才又何必多此一举入宫?
各地瞒报灾情已成风气,若不是今日有江南来的灾民进京告御状,奴才也不信我大金眼下的灾情竟是到了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步!”
“告御状?”
泓霖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眼神一冷。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灾情,即便有,那百姓也该找当地父母,岂能逾越入京?章桂,这是大金律法,你也想公然违背?就没有把那些告御状的关押起来?”
章桂道:“奴才自知此举有违律法,但百姓若是还有一丝生机,又岂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入京告状啊!”
泓霖沉思片刻,随后道:“那些灾民在何处?”
章桂:“奴才已经安排人将他们看押起来了。”
泓霖起身:“带路,朕要亲自去见见这些灾民。”
李绅闻言忙道:“万岁爷,您万金之躯,岂能屈身去见那些庶民?”
泓霖:“朕就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灾民有这么大胆子,上京告状,章桂带路!”
……
半个时辰后,泓霖和李绅来到章桂府邸,在章桂陪同下进入正堂。
章桂为官清廉,手中有权却从没有为自己谋私,因此家中物什平平,最值钱的怕是马厩里的那匹白玉马,还是泓霖与五年前赏给他的。
“告状的人呢?让他们出来见朕!”
“奴才这就带人上来。”
没多久,章桂领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进入正堂。
同样是六十岁出头,那老翁瘦骨如柴,粗布麻衣,脸上满是岁月折磨的皱纹,头发也早已花白。
反观泓霖,因为保养得当,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好像四十壮年那般。
这就是皇权与乡民的对比写照。
章桂拉着老翁来到泓霖跟前说道:“老人家,这位乃是当朝皇上,你有何苦楚尽情直言。”
老翁闻言,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草民胡老汉,拜见当今万岁爷,万岁爷吉祥啊。”
泓霖默默看着胡老汉那卑微的模样,再看他浑身邋里邋遢的,心中不由起了一丝厌恶。
但表面上却平静如常,等他拜完,并没有让他起身,只是直接问道:“胡老汉,你说你要状告江南钱塘知州刁蛮图?可有证据?”
胡老汉老泪纵横,低着头道:“万岁爷,去岁江南之地先是遭受水灾,今年又是遭受了旱灾,田里颗粒无收,
村里的人把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就连树皮草根都吃空了,但还是饿死好多人,可即便如此,知州刁蛮图非但不减免税赋,
更是以公家之名,强行霸占了草民家田产,把我们一家赶出了村子,
草民家儿子气不过,找他理论尽是被他活活给打死了,我那婆娘知道后当晚也去了,
草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进京告御状,还请万岁爷给草民一家子做主啊。”
胡老汉的话声嘶力竭,一旁的李绅都有些动容。
可唯独泓霖却是面不改色,眼睛只是在胡老汉身上打量。
许久,他轻哼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嘴角微微上扬,嘀咕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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