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时分,辎重队的士兵依然不知疲倦地挖掘着水井。
多日的压力之下,每个人都麻木不堪,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他们才没有倒下。
不少大食兵也围在水井口,用火把为底下辎重兵照明同时,也不断拉起底下沙土。
断水多日,如今无论汉军还是大食兵,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谓有唇亡齿寒那味儿了。
阿拔斯与耿恭站在井口不远处,一人一根“云烟”,默默看着忙碌的人群。
良久,阿拔斯对耿恭说道:“如果我们能撑过这一劫,我愿意与贵国重新修好,也愿意为此次东征为贵国带来的伤害赔偿损失,
等此间事毕,我打算亲率使团访汉,还希望耿将军能从中斡旋一番。”
耿恭不过是一名汉军之中普通将领,对这样的问题根本无权做出承诺,且级别也不够。
而阿拔斯也深知这一点,却还是主动示好,就是因为他明白,这次东征已经彻底失败了,汉朝国力远超自己预算,自己根本无法迎接汉军的反扑。
与其这样,不如先主动示好,然后跟汉朝划定国境线,然后再通过商税优惠来平息对方的怒火。
身为君主,阿拔斯清楚,汉朝也急需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中洲这片土地,只要不是军事扩张,他都能接受。
而且大食也能从通过对汉朝的贸易,获取足够的利润来恢复国力。
但这有个前提,耿恭的态度十分重要,虽然他将领级别不高,却能感受到说话也有一定份量。
耿恭也明白,阿拔斯这次的确是放出了足够的善意,不愿意继续跟汉朝为敌了。
可毕竟这次是大食入侵在先,自己也无权代替汉朝与阿拔斯私下达成协议,与是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哈里发若真有心与汉朝交好,本将军是乐见其成,
但还是需要先跟我们白都护知会才行,如果他没意见,本将军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阿拔斯道:“那还请耿将军介时迎鉴白都护,白都护之命,我也略有耳闻。”
白麒之名,阿拔斯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人屠,凶神!
虽然西域和大食腹地有些距离,但西域有关的情报,也早已通过行脚商人传播到了大食,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耿恭道:“迎鉴可以,但还是先把眼下这关渡过再说吧,哈里发阁下,你知道目前这情况继续守下去只会被动等死,
不如将兵权交给我,让我带兵击溃那群敌人!”
这一次,阿拔斯没有反对,只是问了一句:“耿将军,你有多大把握取胜?毕竟帕提亚可全都是骑兵啊。”
耿恭十分自信道:“骑兵而已,敢问阁下,与我军中火器相比又如何?”
阿拔斯点点头:“贵军火器之犀利,我已亲眼见证。”
耿恭:“那这段时间你也该清楚,我们的火药也即将耗尽,若是继续死守下去,如何反击那些骑射弓弩?”
阿拔斯再次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我愿意将兵权交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发起反击?”
耿恭:“为免夜长梦多,最迟三更便开始反攻。”
“夜袭?”
阿拔斯有些吃惊地看着耿恭。
“趁夜色突袭,一举歼灭帕提亚大军!”
耿恭目光炯炯有神,回答的铿锵有力。
就在这时,井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爆发阵阵欢呼声。
只见一名大食兵拉上的木桶里不再是泥沙,而是浑浊的水源!
下一刻,一阵喷泉喷涌而出,清澈的甘水洗礼着在场所有士兵。
大食士兵和汉军立马围着甘泉欢呼起来,不少人甚至是喜极而泣。
看到这一幕,阿拔斯久久没有回神,良久向天祷告道:“或许这就是穆主的指引吧。”
然后郑重对耿恭说道:“耿将军,我把军队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们走向胜利!”
耿恭应声:“好,那就将所有军中将领唤到一起,布置一个合理战术。”
……
凌晨,帕提亚营地内。
苏尔曼被一阵噩梦惊醒,猛地抓起弧刀向四周望了一圈,发现自己还在帐篷内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些时日,不安的情绪一直笼罩在他心头,生怕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十二月的天气异常寒冷,如今已至三更时分,天还是完全被墨色包裹,大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断断续续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忽然,一阵轻微地震动令他眉头不由一蹙,心头强烈的不安感越发浓烈。
苏尔曼紧紧抱住弧刀,诧异地向声源处探去。
“飕~”
忽然,一支利箭疾驰而至,直逼自身命门而来。
苏尔曼惊呼一声,立马侧身避开,刚准备大声呼喊时,又是一支利箭命中了他的小腿。
“啊~”
苏尔曼吃痛一声,忙拖着伤腿向帐内爬去。
就在这时,营地四周响起了剧烈的喊杀声。
隐藏在黑暗中的汉军和大食兵如来自地狱的索命恶犬,将噌亮的屠刀砍向那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帕提亚士兵身上。
“杀~”
眼看军营处于混乱当口,耿恭领着一千汉军直扑主营。
而紧随的阿拔斯所部大食兵则是冲入任何可见营帐,将还未穿戴衣甲的帕提亚士兵全部砍翻在血泊中。
混乱中,几名大食兵推着风行炮来到阵前,将铳口对准敌军营帐后,直接引燃药池。
“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阵极其有节奏的连环铳声回荡而起,凄厉的惨叫声立马在军营内响起。
这一仗真是打的酣畅淋漓,阿拔斯望着如同无头苍蝇四下乱窜的帕提亚大军,登时意气风发。
而耿恭这边直接向敌军主营杀将而去,所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砰~
一声枪响,一颗炽热的米尼弹丸穿透一名敌军脑门。
躲在暗处的扈清充当了狙击手的任务,将一切威胁到耿恭前进途中的隐患尽数掐灭。
索西和土默格尔也在睡梦中被惊醒,望着已经乱成一团的营地,两人当即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逃跑!
两人默契无比,二话不说直奔马厩,以超越博尔特的速度抢夺到两匹快马,一个翻身直冲营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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