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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请将这外邦氓臣处以绞刑!”
莫哈耶怒不可遏,他的话得到了群臣一致认同。
“这外邦使臣太过无礼,请陛下速速将其处死。”
“这简直是对大食最大的挑衅,恳请陛下将他处死。”
面对满朝文武的要求,麦尔旺此时也对诸葛稚心生不满,暗道你提什么不好,非要将大食国耻摆上台面,难道真的不怕死么!
于是,他沉着脸提醒诸葛稚:“诸葛先生,请您慎言!”
诸葛稚坦然回复:“陛下,各位大臣,在下所言难道不是事实,即便诸位今日杀了在下,
但这件事的确是真真正正发生了,更不会因为在下的死而消失不存在,既然如此,为何不直面正视他,
何况,蒙洛帝国现在已经在我汉军打压下,处于分崩离析中,这对大食而言,不是该值得庆幸的事么?”
这番话虽然刺耳,但道理就是摆在那儿。
只是民间对于蒙洛帝国的垮台都归功于先知在天之灵,而不是新生的大汉王朝。
毕竟大食民间九成九都不知道中原现在处于什么朝代,就连大汉王朝的建立都知之甚少。
麦尔旺脸色算是好看了些:“先生说的不错,这是事实,何况现在蒙洛帝国已经无法对大食造成威胁,就算说说又有何妨?”
“可是陛下……”
“够了,听先生继续说下去。”
莫哈耶还想说什么,结果被麦尔旺一声沉喝,硬生生将话憋回了肚子里。
诸葛稚继续说道:“当然,即便蒙洛帝国分崩离析,大食便能轻而易举东征中原么?
在下遍观史书,大食在过往的历史上,还有一个无法逾越的强敌,那便是处于东方高原上的勃纥帝国。”
此话一出,群臣再次诧异无比。
就连那些外邦使臣也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在他们眼中,大食帝国如日中天,国力强盛,治下随便一个省的文明就可匹敌他们一个国家。
这样强大的国家,难道也有不可战胜的对手么?
而且,还不止一个?
“据在下所知,处于苦寒高原上的勃纥人,曾与大食有过数十次的战争,双方之间互有胜负,
但在史书上记载,大食与勃纥之间有过大规模冲突会战的次数有三,其中一次还是发生在最近十五年前,
这三次大战,都以贵国惨败而收场,庆幸的是勃纥人无法适应中州各国干燥环境,劫掠一番便撤兵作罢了,
而勃纥人却在我大汉立国之初,便在陇右之地被我汉军截击,一举歼灭五万,让勃纥元气大伤,
敢问总督阁下,勃纥、蒙洛尚且不是我大汉敌手,您当真要冒着巨大风险与我大汉开战么?”
诸葛稚语气平和,但话语中表现出来的气质,给人感觉咄咄逼人,让莫哈耶有些心惊肉跳。
外交,靠的不是嘴皮子,而是背后所依仗的底气。
这种底气叫作国力!
而弱国,并无外交,所谓的收获,不过是对方的施舍,仅此而已。
诸葛稚一直都将刘策这句至理名言奉为经典,直到今日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国力”二字的份量。
见他不语,诸葛稚继续说道:“陛下,其实与大食战与不战,皆在您一念之间,只是战争苦的是无辜百姓,还请陛下用兵前三思。”
三言两语之间,诸葛稚便将满朝文武的注意力转回到究竟对不对萨珊用兵上来,对于出兵贵孀的事,也就暂且抛下不谈了。
麦尔旺看着殿上主和派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只感一股快意席卷每一寸肌肤。
但主要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如何安抚朝中萨珊官员呢?
诸葛稚从刚才那些群臣的表现中也算是大致明白了,大食国内官员与萨珊之间或多或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官员中萨珊人的比例越来越高,很多人甚至掌控了国家重要位置。
这或许才是麦尔旺要不顾群臣反对,执意攻打萨珊的本意。
身为一名合格的帝王,是不可能被什么神明旨意这样的鬼话迷惑住,真正目的就是要借进攻萨珊,将朝中人数众多的萨珊人赶出朝堂。
只有这样,才能防止皇权被渗透,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想通这一点,诸葛稚也就明白该如何旁敲侧击提醒麦尔旺该怎么对付这些萨珊重臣了。
“陛下,在下可否斗胆向群臣问一句话?”
“先生想问什么只管问,寡人应允了。”
“多谢陛下。”
只见诸葛稚转而看向群臣,大声问道:“敢问诸位大臣中有多少人来自萨珊,可否站出来?”
话音一落,顿时站起大片出身萨珊的官员。
诸葛稚看着他们问道:“敢问诸位大臣,你们是大食的官员,还是萨珊的子民?”
众人一怔,不明白他话中意思,怔怔地望着他。
“如果你们的身份是萨珊子民,那在下建议你们还是辞官归家,因为你们无法为君分忧,
如果你们是大食官员,那就认清自己的职责,毕竟眼下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势都是来自大食馈赠,
陛下要攻打萨珊,你们该考虑的是如何以最小的损失打赢这一场仗,而不是因为个人恩怨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这话说的这些萨珊官员脸上红白交换,虽然有心反驳,却发现这话居然没有任何漏洞,只能愤愤不平地看着诸葛稚。
如果眼神能杀人,诸葛稚现在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麦尔旺心中大呼过瘾,就在他想借此机会宣布备战之际。
“国师大人到!”
只见宫门外,一阵清风徐徐。
诸葛稚顺着宫门方向望去。
却见宫门外,一道黑红交错的身影,缓缓靠近。
这道衣衫,与大食国内完全不同,反而跟中原的汉服儒袍一模一样。
“你?”
等那道身影靠近,看清来人后,诸葛稚不由暗自诧异一声。
“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经过诸葛稚身边,轻捋一抹垂发,停顿了片刻,沙哑沉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瞬间,诸葛稚捏紧了拳头,一股强大的危机感充斥周身。
这个人,比大食在场每一人,都要可怕!
因为眼前这不过三十几岁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上官雁。
上官雁深邃的瞳孔如同初见那一日,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
对于这样的人,诸葛稚自认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国师,你可算来了。”八壹中文網
麦尔旺看到上官雁到来,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