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翩翩早上起床,迷迷糊糊地去院子里洗漱。
洗漱过后,她先是去给花圃里的梅花枝浇了水,然后去到灶屋将小鸡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冬日天气寒冷,昼短夜长,云翩翩担心小鸡们无法抵御寒冬,所以每天天黑之前都会将小鸡们关进笼子里放到灶屋过夜,第二天天亮才将它们从鸡笼里放出来。
小鸡们脱笼而出,满院乱跑,有的小鸡甚至还会拍打翅膀飞起来。
江家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整个江家村都醒了过来。
云翩翩用小碗舀了一勺小米,将小米撒到地上。
小鸡们争先恐后地围上来低头啄米,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养了它们快半年,当初那群黄灿灿毛茸茸的小鸡仔,如今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鸡。
看起来可爱又好吃。
云翩翩忍不住用慈爱的眼神多看了它们一会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
萧长渊每天都起得很早,现在已经去灶屋生火做饭了,今天早上吃的是青菜肉丝粥,搭配江翠翠赔给她的酱菜,云翩翩三下两下就吃完了,跑到灶屋里去洗碗。
锅里还有一些粥,云翩翩趁萧长渊不注意,偷偷将锅里的粥倒在他们没用过的小碗里。
她做贼心虚地望了屋子那边一眼,端着小碗迅速跑到栅栏外面,弯腰放到狗窝外面。
小狗听到动静,从被褥里钻了出来。
它看到她之后似乎有些高兴,咧嘴吐着狗舌头,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它仰起狗头,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看起来格外的温驯。
云翩翩的心都快化了。
她小声说道:“快吃粥哦,不要被我夫君发现了……”
“我已经发现了……”
身后突然传来萧长渊低沉悦耳的声音。
云翩翩心中一紧。
她头皮发麻地回过头。
萧长渊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那双漆黑幽冷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她。
神色难辨喜怒。
云翩翩的心脏砰砰乱跳。
自从这家伙练了屏息功之后,脚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他总是爱突然站在她身后,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吓她一大跳,云翩翩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骗他说他的呼吸打扰到她了。
萧长渊垂眸看她,漆黑幽冷的眸光情绪不明,声音清冷低沉。
“看来娘子很喜欢这只狗?”
云翩翩听到他清冷低沉的声音,耳朵莫名开始发痒。
甚至还有些发烫。
云翩翩想到昨天晚上,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解释道:“夫君昨天没有阻止我给它送被子,我以为夫君可以允许我偷偷地养狗……”
云翩翩摸不准萧长渊为什么会这么不喜欢她养狗……
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喜欢狗。
因为他昨天明明知道她偷偷地给它搭窝送被子,却隐忍不发,一直等到晚上才找她算账,这便证明这不是一件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至少,他为了可以惩罚她,忍受了这件事情。
都说君心难测。
没想到大暴君失忆之后。
这君心仍旧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云翩翩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能够掌控他的情绪了。
萧长渊突然将云翩翩拦腰横抱起来。
云翩翩吓得心脏狂跳,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杏眸里溢满了慌乱。
“夫君我错了……”
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抱着她径直向屋子里走去。
云翩翩哭着求饶道:“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长渊将她抱进屋子里,放到床上,回过身去关上房门。
门栓扣到木栏上所发出来的清脆声音,像是巨锤落到了云翩翩的心口上。
云翩翩吓得眼睫一颤,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已经可以预感到她的小耳朵该如何遭殃了,心中紧成一团,云翩翩缩到床榻角落里,她睁大含泪的杏眸,哭着求饶道:“夫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昨天已经惩罚过我了,今天放过我吧……”
萧长渊危险地逼近她,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娇小的身躯上,眸光幽暗,声音低沉暗哑。
“娘子明知故犯,真是罪加一等……”
.
第三天,云翩翩说什么也不敢偷偷养狗了,任由那只小狗扒在篱笆墙的木栅栏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狠下心装作没有看到,甚至看都不敢看那只小狗一眼。
小狗抱住木栅栏,发出凄凉的悲鸣声。
到了晚上,云翩翩以为今天她可以躲过萧长渊的惩罚了。
结果,这个残酷的大暴君仍旧咬住了她的耳朵。
云翩翩被他咬得双颊嫣红,眸光湿润,身体瘫软,心中溢满了委屈。
“我做错了什么,夫君为什么要惩罚我?”
萧长渊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低低地冷笑了起来。
“娘子半途而废,难道不应该被惩罚么?”
云翩翩:“……”
可恶!这个暴君!这个暴虐无道的暴君!
她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是这个暴君纯粹想咬她!
云翩翩心中又气又羞,小脸滚烫,被他咬得快要哭出声音来。
……
不知过了多久,云翩翩被萧长渊折磨得失去所有力气。
萧长渊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
云翩翩抱着枕头,脸颊酡红地昏睡了过去。
那浓密纤长的睫羽上,还沾着些许晶莹的泪珠,宛若清荷花露般停留在她的眼睫上。
萧长渊伸出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指腹拭去了她眼睫上的泪珠。
这颗泪珠看起来格外诱人。
萧长渊忍不住舔掉了这颗泪珠。
整个过程中,他幽暗漆黑的眸光,一直都没有从云翩翩的红唇上离开过。
夜深人静,魔念骤起。
宛若烈火焚身,灼烧他的理智。
萧长渊狼狈地侧过俊脸。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敢去看云翩翩那娇艳欲滴引人堕落的红唇。
猛地起身,缓缓向门外走去。
萧长渊将房门关好,熟练地打开灶屋的门,熟练地将水舀到木桶里,站在院子里,熟练地将一桶桶冷水浇到他滚烫的身体上,冰冷的冷水碰到他的身体之后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亲吻脸颊是奖励,咬耳朵是惩罚。
但是亲吻她的红唇却是入魔。
萧长渊将这三者的界限牢牢地记在心中,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越界。
善恶佛魔,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一定不能害了他家娘子。
这种烈火焚身的痛苦,他一个人忍受就可以了。
他一定不能越界。
冬夜风寒,温度冰凉。
天空中不知何时落下来了几片雪花。
雪下得越来越大,从细雪纷纷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
几桶冷水下来,萧长渊苍白的皮肤,渐渐变得有些发青,身体灼热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萧长渊拂落肩头的雪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明天娘子早上起床,看到这么多雪,一定会很开心。
萧长渊想到他家娘子高兴的样子,淡色的薄唇微微轻勾起来。
清冷的俊脸上,不自觉带上了近乎温柔的笑意。
他熟练地将木桶放回灶屋里,熟练地用内功将身体跟衣裳烘干,等青色的皮肤恢复成苍白健康的样子,他才打开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他关上了房门,熟练地在黑暗中找到床榻。
萧长渊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确定它们现在是干燥且温热的,他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角轻轻地睡了进去,刚刚躺好,云翩翩就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睛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醒,只是放在脚边的汤婆子变冷,顺着热源就找到了他,将他当做暖炉抱住罢了。
少女依偎在他怀里,小脸无意识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萧长渊身子蓦地一僵。
身体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血液……
再次因为她的动作沸腾了起来。
萧长渊有些无奈。
真是不知道他们俩个究竟是谁在惩罚谁……
萧长渊小心翼翼地从云翩翩的怀抱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伸手揽过云翩翩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抱住云翩翩,在心中默念着清静经,听着她平缓清浅的呼吸声,萧长渊闭上眼睛,缓缓地昏睡了过去。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屋里的两人,同床共枕,紧紧地抱在一起,汲取彼此的温度。
他们住的屋子,是破旧的土墙屋,寒冷的冬风,从门窗缝隙吹了进来,一丝丝,一缕缕,都透着刺骨寒凉的冰冷。但是因为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似乎连冬天都变得不再寒冷起来。
翌日,云翩翩起床看到满院子的雪,缓缓睁大了澄莹秀澈的眼睛。
……竟然下雪了?!
还下得那么大!
白雪皑皑,堆满了整个院子,目光所及的青山远林,村屋院墙,芦苇丛林,全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整个江家村一下子就像是变成了大师笔下的水墨雪景图。
美好得犹如置身于梦境里。
“下雪了!”
云翩翩跑进屋子里,迫不及待地跟萧长渊分享这个喜讯,清丽动人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夫君!你看到雪了没有?外面下雪了!”
萧长渊放下手中的经书,神色清冷,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微微扬起了眉。
“是么?”
“是真的!”云翩翩拉着萧长渊去外面看雪,一边走,一边欢天喜地地说道:“你快看!外面全都是雪!昨天晚上一定是下了一整晚,所以今天早上才会这么多雪,真是太漂亮了!”
萧长渊的清冷漆黑的眸光,从满院子的白雪,落到云翩翩那张欣喜若狂的小脸上。
他眸光幽暗,盯着她的小脸,微不可察地勾起薄唇。
“的确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