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你说我大哥会被关押在哪?”
这天,丁益蟹带着山鸡在一家酒吧之中喝着酒,他一边搂着身旁一位小姐上下其手,一边对山鸡问道。
“老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山鸡同样满脸苦笑:“我当初也是从司徒崖一名小弟那里不小心听到的消息。”
“唉,这要是一直找不到大哥,我可怎么办?”
丁益蟹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全部喝下去,迷瞪着眼睛低声喃喃自语。
“老大,怕什么,我相信,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咱们忠青社绝对会比老老大发展的更加红火!”
山鸡给丁益蟹加油打气。
“唉……”
闻言,丁益蟹却是没有答话,只是把头靠在小姐怀里,寻求着安慰。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他也是坐上忠青社龙头的位置之后,才终于明白到做一个帮派老大远不是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就和那些官僚打交道,就已经让他费尽了心思。
那帮官僚说话的方式和社团的人完全不一样,说什么都跟你绕圈子,没有一句肯定的话,闹得丁益蟹好几次都和对方吵吵起来,使得忠青社现在的场子时不时便会因为官面上的缘故而出点事,人气大不如前。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丁孝蟹回来,发现忠青社在自己手中变成这副模样,他就一阵难受。
尤其令他更难受的是,就算在司徒崖接任龙头的那几个月,忠青社的发展也比现在要好。
“妈的,这岂不是说明我还没司徒崖那個小人好!”
丁益蟹再次狠狠将面前的啤酒灌下。
听到这句话,山鸡的神色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给丁益蟹倒着酒,佯做无意地说道:“老大,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司徒崖那老小子呢?他肯定知道老老大在哪啊。”
“别提了,你以为我不想对司徒崖动手啊?可帮里有几个元老觉得司徒崖问题不大,一直在护着他,我根本拿他没办法!”
丁益蟹满是怨气地说道。
“唉,那些老不死的家伙!”
山鸡配合着骂道:“正事不干,不懂给老大分忧,只知道给老大添堵。”
“就是这样!”
丁益蟹举起酒杯和山鸡用力一碰,大叫道:“一群老不死的家伙!”
……
一小时后,
丁益蟹和山鸡从酒吧出来。
将丁益蟹送回家中之后,山鸡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郑重许多,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祥哥?”
很快,电话那头韦吉祥的声音传来:“嗯,是我。”
“祥哥,今天我和丁益蟹那小子一起去喝酒,听他抱怨了好几个小时,言语之中都是对忠青社元老不满的话。”
山鸡将刚才丁益蟹在酒吧中的话全都对韦吉祥复述一遍。
“哦,是吗?”
韦吉祥闻言一喜,道:“你继续跟在他身边,等候我的指令。”
挂断电话后,尽管时值深夜,韦吉祥也没有任何耽搁,立刻拨通了陆青的电话。
“青哥,你安排在丁益蟹身边的山鸡传来消息……”
韦吉祥将山鸡的话重复一遍。
“好,我知道了。”
陆青闻言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道,计划正在如期进行。
……
次日清晨,
陆青叫上师爷苏,一起来到了一处密室之中。
密室三面是枪,一面是钢铁浇筑的铁栏,坚固无比。
密室内,面黄肌瘦的丁孝蟹正在里面看着墙壁上的刻痕发呆。
因为这里不见天日,他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所以,最后他便想了个办法,陆青安排的人每送三次餐,他就用指甲在墙壁上刻上一道轻微的划痕,以此来计算时间。
而看着上面的划痕,他知道,距离自己被抓,已然过去了五个月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通过陆青的讲述,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好弟弟丁益蟹已经将司徒崖赶了下去,自己坐上了忠青社龙头的宝座。
“现在的益蟹在做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只想着寻花问柳吗?”
“他知道如何跟那些官僚打交道,知道如何处理帮派元老之间的关系吗?”
“最关键的是,他能意识到他身边那个小弟其实是陆青的卧底吗?”
“还有,司徒崖能看出这一切其实是陆青在背后谋划,试图吞并忠青社吗?”
他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
而令他无比难受的是,这些问题的答案怕全都是否定的。
不怪他对丁益蟹和司徒崖没信心,谁让陆青所做的这些安排,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注意呢!
正是因为陆青那诡异莫测的催眠术,让他总是不知不觉便受到蛊惑,然后心甘情愿帮助陆青去推演事情发展,一边弥补可能的疏漏,一边布下新的陷阱。
“按照以往陆青过来的规律,今天,他应该又要过来了。”
数着墙壁上的刻痕,丁孝蟹喃喃自语。
他话音未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随即陆青的笑声飘入他的耳朵:
“丁先生好计算,我来了。”
听到陆青的声音,丁孝蟹的身体下意识一抖,眼中闪过一抹隐隐的恐惧。
没办法,任谁面对可以将自己催眠,甚至还利用自己的才智去对付自己亲人的人,都会感到害怕。
“丁先生,这次你不用害怕,咱们今天不必进行推演了。”
看到丁孝蟹眼中的戒备,陆青笑着说道。
闻言,丁孝蟹眼中的戒备丝毫没有减少,之前又一次陆青也是如此说的,然后,他就被陆青趁机接近,进行了催眠。
“今天我们之所以过来见你,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们打算进行收网计划了。”
师爷苏开口说道。
“什么!”
闻言,丁孝蟹的神情猛然一颤,嘴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根据他和师爷苏一起定制的计划,
从他消失开始,他们一开始就会过去和司徒崖接触。
因为彼时自己消失,纵然有丁利蟹和丁旺蟹的背书,司徒崖的位置也绝对坐不稳。
而以司徒崖一心为忠青社的性格,他想要坐稳宝座,首选任务便是提升忠青社的影响力,比如增加一条新的进粉渠道!
于是,韦吉祥便适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是平时,以司徒崖的智谋,绝对会察觉到一些异常,可当时他一心只想坐稳龙头的位置,思虑必然不可能和之前一样周到。
事情也正如他和师爷苏推演的。
司徒崖很快便对韦吉祥信任起来,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搭建起了一条新的进粉渠道。
要知道往时这种大事最少需要半年的构建才可以。
而就在司徒崖和韦吉祥接触的同时,陆青也已经利用他提供的机密信息,伪装成自己安排的人将丁益蟹从荷兰接回来,然后派人软禁,并一直殴打——
为了故意刺激丁孝蟹,陆青甚至还曾经蒙着他的嘴,让他亲眼看到了丁益蟹被打的画面。
以丁益蟹的脑子,自然想不出这一切背后竟然有人安排,他在‘不经意’听到小弟泄露了关于司徒崖的信息,且经过一番‘努力’终于逃脱了软禁,并确定司徒崖真的藏有一个女人和儿子后,立刻便认定了事实——
自己就是被司徒崖暗中谋划绑架的。
尤其在他遇到被陆青安排过去的山鸡,并获得了关于丁孝蟹被囚禁的信息后,更是直接将司徒崖视为了生死仇敌。
然后,这便有了他大闹庆功宴,并将司徒崖赶下龙头宝座的一幕。
以上这些,便是丁孝蟹和师爷苏一起制定的如何帮助青帮获得忠青社利益的前半部分计划。
至于计划的后半部分,则被两人命名为收网。
到了这一阶段,事情反倒变得有点简单——
山鸡会仗着丁益蟹的信任,挑拨他和帮派元老之间的关系,然后最终导致他和元老间的不和,在导致忠青社分裂的同时,也顺势破坏忠青社的进粉渠道,最终让忠青社只能依靠元朗这条渠道。
到了那时,风雨飘摇的忠青社绝对会成为其余帮派的狩猎目标,不断和忠青社发生摩擦。
到时,陆青的青帮便会以保护进粉渠道以维护自己利益为由,提出帮助忠青社。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丁益蟹绝对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因为在他看来,陆青是抢走自己父亲女友的敌人,怎么可能和敌人合作?
但丁孝蟹却是对丁益蟹的性格了解非常深,知道他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会下意识以自己为榜样,凡是都学着自己的做派来。
而自己,在平时便会经常教导他,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那会儿丁益蟹会有很大的概率答应陆青的条件,就此将忠青社这头肥羊,亲自送入陆青的虎口。
而陆青,也将借着忠青社的壳,正式进驻九龙,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散到整个港岛!
到了那时,丁孝蟹知道,便是自己一家人的末日。
“青龙哥,我求求你。”
丁孝蟹忽然隔着铁栏跪倒在陆青面前,面露恳求之色:“我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当做对手,更不该对你发出悬赏令,我向你认错……但我的父亲是无辜的,他从始至终对我的所作所为都不知道,我求求你,能不能放他老人家一马,给他一条活路?”
说完,他‘砰砰’开始磕头。
很快额头便一片红肿。
然而,
面对丁孝蟹的求饶,陆青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丁孝蟹,你们丁家,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闻言,
丁孝蟹的身体猛然一顿,脑袋扣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股从未有过的悔意在他心中如野草般疯狂滋生。
他后悔,
后悔自己怎么就因为罗慧玲和陆青走得近而决定对他动手。
更后悔自己之前因为想要救丁蟹而没有多做考虑,便决定孤身赴会。
看着跪在地上的丁孝蟹,陆青眼中的冷色丝毫没有减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便如丁孝蟹和师爷苏做的计划一般。
经过山鸡的挑唆,早就对帮派元老有所不满的丁益蟹开始对他们动手。
先是剥夺了多名元老的权力,将其收回自己手中,随后又将他们手下的小弟打散,划分到丁利蟹和丁旺蟹手中。
如果是丁孝蟹,乃至于司徒崖如此做,都不算什么,因为他们两人有足够的手腕镇压所有的反对声音。
但可惜,
丁益蟹既不是他大哥丁孝蟹,也不是司徒崖。
没有龙头的命,却偏偏得了龙头的病。
于是,在丁益蟹的折腾下,忠青社瞬间变得动荡起来。
从丁孝蟹消失开始便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其余帮派立刻便意识到,墙倒众人推的时刻要来了。
于是,洪兴社、东兴社、和联胜……凡是有实力和忠青社掰手腕的帮派全都磨刀霍霍,开始试探着从忠青社身上咬下一块肉。
对于这种情况,丁益蟹除了愤怒之外,几乎做不到任何有效的应对。
他的能力太差了。
而就在这时,一心为忠青社着想的司徒崖终于忍不住了,他亲自来到丁益蟹家,想要说服他让自己出山,以稳定帮内弟子的心。
但可惜,早已被其余帮派气昏了头的丁益蟹却不这么看。
他觉得,司徒崖这是故意来看自己的笑话。
于是,经过山鸡的挑拨,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杀死司徒崖!
反正在丁益蟹心里,司徒崖早已被他认定为是囚禁自己和大哥的元凶,此时还敢来嘲笑自己,不杀留着过年吗?
于是,他暗中派人将司徒崖的妻女绑架,并以此要挟,将司徒崖骗去了一个无人之地,将其一举成擒。
抓住后,丁益蟹立刻派人对司徒崖言行逼供,想要让他说出将丁孝蟹关押在哪,否则,便要对其妻女实施惩罚。
面对丁益蟹如此行为,司徒崖不堪受辱,趁防守人员不备,自尽身亡。
也就是在这时,丁益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冤枉了他。
可这时才明白过来,却已然太晚。
为了坐稳自己的龙头宝座,他只能将错就错,以司徒崖被敌对帮派杀害为由,将其厚葬。
司徒崖一死,洪兴等帮派更是再无担忧,直接从原本对忠青社的骚扰,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抢夺地盘。
一时间,整个港岛都陷入了肢解瓜分忠青社的盛宴之中。
甚至就连一些小帮派,都本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理,开始对忠青社发动袭击。
忠青社这栋高楼大厦,一时间竟然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也就是在这时,
陆青将韦吉祥派去了忠青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