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喻之淮就进来了。姜乐渝是背对教室门口的，是喻可茵抓她胳膊冲她眨眼示意，她才回头看见喻之淮。
隔着一些距离，两人的视线居然撞在了一起，还是喻之淮先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神。
姜乐渝睫毛颤了颤，有些心虚，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们说话。
不过，就算听见了，他应该也能理解她不是真心的那个意思吧？
喻可茵又拉着姜乐渝叽叽喳喳说了一通话，等老师进来了，才放她回座位。
姜乐渝悄悄打量了下喻之淮的表情，许是看得有些久了，喻之淮居然侧头主动问她：“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刚刚有听到我跟可茵说话吗？”
喻之淮顿了顿，摇了下头。
姜乐渝松口气，下意识冲他咧嘴一笑，不过一瞬又立刻合上嘴。
转回小脑袋趴在桌上睡午觉，暗暗腹诽自己这牙啥时候才能长出来。
喻之淮也趴下来，以往都是背对姜乐渝，今天鬼使神差的，面朝了她的方向。
睁着眼睛望着姜乐渝的后脑勺，眼神有些复杂。
他确实没有听见姜乐渝跟喻可茵说什么，心里难得涌上一丝好奇，所以说的是什么呢？看她刚刚那样子，像是怕他听见似的，是不好的话吗？可是就算是不好的话，她也不应该会害怕他听见的吧。
难道是她们又有了新的整他的法子，不想提前泄露？
想想还是这个可能性大一些，但姜乐渝这两天反常的表现，又让他莫名怀揣一丝丝的希望，也许姜乐渝是真的不会再欺负他了。
姜乐渝早就睡着了，也至于根本没发现喻之淮整个午睡时间都这样望着她的后脑勺胡思乱想。
下午放学，姜乐渝还是借口自己爸爸回来了，要表现好一点，拒绝了跟喻可茵的“日常行动”。
喻可茵虽然不满，但姜乐渝是她最好的姐妹，也是最对她胃口的，很多时候她比自己欺负喻之淮还更狠，所以她会放弃“行动”，那应该是真的有事绊着。
“你爸爸什么时候走呀？”喻可茵问。
姜乐渝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本来也希望姜穆海快点去忙他的工作，免得她跟他相处的时候那么煎熬，亲近了得罪杜妍清，不亲近姜穆海又不会高兴，纠结得很。
但现在因为姜穆海在，她又可以借此借口避免了每天放学时间跟喻可茵“同流合污”，等姜穆海走了，她还不一定能有别的好的借口能忽悠喻可茵了。
“你是怕你爸爸发现你欺负别的小朋友吗？”喻可茵又问。
姜乐渝想了想，点点头。
“那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呀！”
“……”姜乐渝目露疑惑，“喻之淮会愿意跟着去远的地方让我们欺负吗？”
喻可茵傲然一笑：“他有什么资格不愿意的，我不允许他关卧室门他都得乖乖听话呢。”
姜乐渝：“……”
干嘛不允许别人关卧室门啊？！这什么变态的行为啊？！她真的是越来越难以想象喻之淮在喻家到底是过的怎样的生活了。
“还是不要了吧，”姜乐渝委婉地拒绝，“我们去远的地方我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等我爸爸走了我们在玩耍，好吗？”
闻言，喻可茵失望地撇撇嘴：“好呀。”
见把她说动，姜乐渝松了一口气。先稳住这个小魔头，之后再让她仔细想想要怎么做。
回到家，杜妍清跟姜穆海居然都不在，只有张妈在家。
“先生跟太太出去了，今晚不在家里用餐。”张妈主动给姜乐渝解惑道。
喻可茵点点头，他们不在，她吃饭倒是更自在些。
等张妈将饭菜摆上桌，姜乐渝惊讶地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吗？”
张妈笑了笑，“都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姜乐渝：“……”
有钱人家做饭都是不管食量，只管铺张浪费的吗？！
她一个小孩子，哪里吃得完这么一桌子菜呀！
奢侈，太奢侈了！
姜乐渝一边感叹一边爬上椅子，不过看着这些菜，还是很有食欲的。姜乐渝拿起筷子开动，张妈见她今天吃饭吃得乖巧，眼神愈发慈祥。
“你先慢慢吃着，我去把你的饭盒洗了。”
姜乐渝小嘴里包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唔，好。”
过了片刻，听到张妈惊讶的声音：“乐渝呀，你的饭盒谁洗的呀？中午的便当你都吃完啦？”
姜乐渝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食物，扬声道：“吃完了，饭盒我同桌帮我洗的。”
张妈大步走过来不可置信地问：“吃完了？？你自己吃完的？？”
姜乐渝点点头：“是呀。”
张妈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叹一声小声叮嘱：“你呀，之后可别跟太太说是你一个人把饭吃完的，就说是给同学吃了，或是倒了，知道吗？”
姜乐渝纳闷儿，她吃完了难道不是好事吗？转念想到杜妍清的“不正常”，似乎明白了什么，正经着小脸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妈神色微松，摸摸她的头，姜乐渝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倒是一僵，连忙收回手有些局促：“看我，一时没注意，忘了你不喜别人碰。”
姜乐渝眨眨眼，奶声道：“没事呀，不讨厌张妈。”
张妈一怔，继而眼里流露出几分感动。
她就说，到底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性子再古怪，那也是后天造成的，小孩子的心眼儿能有多坏呢。这不，太太不在的时候，小姑娘的天真可爱就流露出来了。
姜乐渝注意到张妈脸色不对劲，瞧着像是要哭出来，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不安地想安慰，张妈却又笑了笑：“你先吃着，我去收拾厨房，多吃一点。”
姜乐渝乖巧地点点头。
等张妈走开后，又埋头苦吃。她得尽力多吃一点儿，这样就能少浪费一点儿。
这样子落在张妈眼里，就像是长期没吃好饭的孩子，给饿狠了。
哎，明明是自个儿的孩子，太太怎么就忍心对她这么苛刻呢？日日给足了饭，又不许孩子吃，若是没条件就算了，明明就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许孩子吃好。
姜乐渝吃完晚饭就回自己房间了，关门之前对张妈叮嘱道：“如果可茵来找我的话，就说我睡觉了哦。”
“为什么？你不想跟可茵小姐玩儿了吗？”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想睡觉，上学好累的。”
张妈没做多想，她昨天也睡得早，而且这两天吃得不少，也许真是累着了。
“好，你做完作业想睡觉的话就叫我，我带你去洗漱。”
“嗯嗯。”
晚上十点左右，姜乐渝已经睡下了，杜妍清跟姜穆海才回家。
张妈在客厅留着灯，还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听见声响立刻迎出来，帮主人家拿衣服接包包。
“乐渝呢？睡了吗？”姜穆海揽着有些微醺的杜妍清随口问。
“睡了睡了，今天也睡得很早呢。”张妈说。
早睡早起当然是好习惯，姜穆海唇角弯了弯，“她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张妈下意识看了一眼杜妍清，她倚在姜穆海的怀里，脸颊绯红，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斟酌了一下，笑着回道：“有的，今天吃得很乖。”
“是吗？吃肉了吗？”
“吃了两块呢。”
张妈说完，垂着眼转身去放衣服，其实今天做的那盘子排骨，姜乐渝吃了一大半，别的肉食也都动过筷子。
姜穆海听后神色倒是更加舒展，对怀中的妻子玩笑着说：“看来乐渝还是听话的，要能一直这么自觉，那倒是也不用请营养师了。”
杜妍清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好累，想洗澡。”
“好好好，我抱你上去。你呀，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喝酒了。”
“嗯，知道~”
第二天一早，姜乐渝不用人喊，自己就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客厅空无一人，张妈在厨房准备早餐，见姜乐渝下来，连忙擦了擦手：“今天这么早就醒啦？来，我先带你去洗脸刷牙。”
“不用啦张妈，我已经洗好啦。”
“啊？”
姜乐渝咧嘴冲她露出牙齿：“看，是不是很干净？”
张妈凑近她看了看，脸也干干净净的，看来真是洗过了，“你自己洗的？”
“唔，我已经长大啦，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做。”
张妈忍俊不禁，“你才六岁半，还不大，不用急着学。”
姜乐渝眨眨眼，原来她六岁半啊。
她也没反驳张妈，她反正是不习惯吃饭睡觉洗脸刷牙样样都要人伺候的。
“爸爸妈妈呢？”
“先生太太还没起来吧，昨晚回来得晚，还喝了酒，兴许得睡得久些。你先去坐会儿，早餐马上就好了。”
“好。”
姜乐渝去餐桌前坐好乖乖等着开饭，等张妈端着早餐过来，她一口一口吃得贼香。
张妈像是很忧心似的，挡在她跟前，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下楼梯口，动作很快地撤走姜乐渝的空盘。
吃完早餐给她整理衣服书包送她出门的时候，张妈小声对她说：“乐渝在太太面前可不要吃这么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