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盒饭，汪洋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后才道：“不是我不教你，但凡是和艺术沾边的东西，都不是轻易能教出来的。”
“华夏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市场，每年光电总局备案剧本上千个，拍出的影视剧好几百部。”
“入行的没入行的导演没有五千也有三千，站在一线的就那么几十号人，走出国门的一巴掌都数的过来。”
“但凡有点名气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来自学院派，全特么半路出家，你说，这怎么教？”
徐老魔是编导出身，国师老某子是摄影系的，小钢炮是美工，王金是中文系毕业，王佳卫是理工男，贾樟科是北电文学系，姜纹表演系……
有名的导演，基本上都是半路出家。
就连周星池，吴惊，徐争他们都是一样。
“咱们这行，百分之九十的天赋+百分之十的运气。”
林寻抬头，咧嘴一笑：“你是不是想说百分之十的运气比百分之九十的天赋重要。”
“是这样。”抽着烟，汪洋露出操蛋的表情：“有才华的导演多了去，但有的人就是不得志。”
“而有的人，比如吴惊，半路出家，在战狼之前导演基础薄弱，你从导演系随便抓一个大三大四的都比他强，但是，人家就是一部战狼2火了，五十多亿票房啊，华语第一，老某子，小钢炮，陈凯哥，哪个不郁闷，眼珠子都红了。”
“就连我都羡慕得睡不着觉，特么的，看到他赚钱，老子比亏钱还难受。”
“你说，凭啥啊！”
林寻想笑：“是啊，凭啥啊？”
他理解这帮人感受，自己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十年如一日的导戏，论技法，论能力，哪个不比吴惊强。
可人家就是一下子干了五十多亿。
上哪儿说理去。
“凭运气呗。”汪洋郁闷道：“他在开拍前做的努力对电影有帮助，但运气是战狼五十多亿的最大助理，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想不成功都不可能。”
“不信你看他第二部戏就知道了，攀登者就没这么好运气。”
悠悠的看了林寻一眼，汪洋继续道：“导演这活，说难不难，摄影也摄影师，拍戏有演员，导戏有副导演协助，主导演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拍出一部戏。”
“说轻松也不轻松，什么东西都要把关，演员要把关，服装要把关，场地要把关，演员演技要把关，摄像，美工，后期剪辑都要把关。”
“就看你怎么做。”
“你不差钱，不差人，不差好剧本，天时地利人和全占，我丝毫不怀疑未来几年你能拍出十几二十亿的戏。”
“但是，如果你的天赋支撑不起这样的资源，等好剧本拍完，下一个吴惊就是你。”
“我的建议是，多学学，把自己充实了，能自己做出好剧本，拍出好电影，那才是真本事，身外之物可能有一天会消失，但学过的知识谁都夺不走。”
“就像是你以前拍戏，名气大，有流量，男主角随便演，但是，若没有演技支撑，你觉得你能演多久？”
“学导演也是一样道理，你现在有大把资源，大笔钱，可以随意拍，等哪天资源没了，钱没了，你靠什么？”
“昨天刷视频，有个老大爷说了句话我觉得挺有意思，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直线踩油门谁不会啊，弯道超车才是真的牛逼！”
说完，汪洋把烟头丢地上用脚杵灭，背着手离开导演棚，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寻，抹了一把额头细汗。
“兄弟们，我尽力了，只能忽悠他到这。”
公司导演够多了，资源有限，谁都想拍好剧本，但好剧本就这么多，拍一个少一个。
林寻不在他们还能公平竞争，林寻一来他们争的机会都没有。
老板看中哪个剧本还不是想拍就拍，谁敢说半个不字。
趁现在把林寻忽悠了，让他自己琢磨，或许时间久了，累了，就不想当导演了。
……
自从汪洋和林寻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剧组的人经常能看到一道身影蹲在角落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还讲不讲理了，这是马路，公共地方，什么时候成私人的了，你们说封就封，我还要上班呢。”
“对不起，剧组要拍戏，暂时不能通过。”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我要的是事情解决方法！”
“我们事先报备过的，这个时间点就是要拍戏，您可以绕行。”
“我绕你大爷，这一绕要绕多远知道吗！我用手机录像了，明天就让你们上热搜。”
警戒线外，剧组工作人员和路过的老百姓吵起来，一大堆人围观拍照，闻声，思路被打断的林寻收起本子走过去。
这些天他一直在创造剧本，头发都要掉光了，好不容易有点状态，这么一吵全没了。
“你好，我是这部戏副导演，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寻艰难的挤过去。
“你是，林寻？”吵得面红耳赤的小姐姐一下子变得兴奋。
“对，是我，你们是因为剧组拍戏，上下班不方便吗？”
“嗯嗯，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们剧组报备过的，拍戏时间段已经是错过上下班时间。”
女孩转个身，道：“这个一会说，你能先签个名吗，签背上，这衣服以后我不洗了。”
林寻：“……”
拿着笔，他给对方签上名，小姐姐才满意道：“这一片的老百姓大多是老人孩子居多，不少年轻人也是自由职业者，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所以你们的弄出的时间不行。”
隐秘角落是短剧，十二集，选景全是实景，不少戏份要在老城区拍摄，怕耽误老百姓出行，事先都是先沟通过的，早上九点前，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傍晚五点后不拍。
林寻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还是会影响别人生活。
“这样啊，是我们不对，考虑不周，我这就让他们放过你们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人态度不好。”小姐姐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赶时间的。”
“小姑娘，你不赶我赶啊。”一个大妈急眼。
“对啊，你这人不能见色忘义。”
“怎么能这样呢。”
“快让开吧，我们要走。”
众人七嘴八舌，林寻解释不过来，拿了剧组的大喇叭道：“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妹妹，不好意思，再耽误你们分钟时间。”
“剧组要拍戏，以后大家天天怎么搞也不好，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个人出钱在巷子转角给你们修一座天桥，以后大家走那边。”
“在天桥修好前，劳烦大家体谅，配合一下剧组，我们拍戏也不容易。”
这边路况不好，上面也不出钱改善交通，一道上下班高峰期就堵，林寻能出钱修天桥，这对当地老百姓来说是大好事。
“好！”有人鼓掌：“说得好。”
“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人家拍戏，体谅一下。”
“小伙子好人啊，一点不像那个工作人员，趾高气昂的。”
“大妈别这么说，他也是工作，只是态度差点，一会就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