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的时候，残局也分出了胜负——萧运然身为为内奸，最后单挑拿下了主公。
带头恭喜了一句，陈墨趁机插入局中，带着一群人换了个统帅三军的玩法。
简单来说，就是3v3，各自选人选阵营选将,自有一套规则。
而相比起比较混乱的八人身分局，3v3这种游戏模式的目标更明确，对抗更激烈，也就更容易让人融入比赛中，融入他人之中。
软件工程二班的男生总共有三十多个，而先前窝在陈墨这304宿舍里打牌的就已经有十三四个——除去打牌的八个人,还有旁观的,甚至狗头军师。
等打完三轮统帅三军，陈墨就已经把大半男生的信息给收集全了。
而考虑到明天还要被操练,大概九点三刻，十点钟的样子，一群人也就相当默契地散掉了。
对剩下没来的，陈墨带着萧运然、钱柳逸还有唐柯三个人，加上严鹏，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他们的情况收集全了。
当中，他还没忘记去宣传三国杀，让人明天过来打牌，甚至可以在304的另一个房间开个分场——毕竟陈墨是最熟悉规则的人，可以担当裁判，解释结算顺序，技能这些可能出问题的地方。
而裁判这个位置，如果当得好,是很容易树立起权威的——权威可以延伸，可以蔓延,理所当然会对竞选班长有帮助。
“老陈,相当顺利啊。”回304的时候,萧运然勾着陈墨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我我看今天这些家伙都还算能接受你……等竞选班长的时候，你只要去说一声，那他们有不小可能都会投你一票。”
“这话说得太早了点……起码还要再来打几天牌才行。”陈墨笑了笑，“倒是女生那边，我估计得去跟奕梓萱说一说，看她能不能帮我拉一下票。”
“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钱柳逸在旁边用力拍了下陈墨的肩膀，“老陈，苟富贵，莫相忘啊！”
“行了行了，等军训结束，我就想想办法搞点联谊……”被两个人勾着，陈墨一时不堪重负，“妈的，一群牲口，精力旺盛的都没地方用的。”
三个人勾肩搭背回到了宿舍里,而唐柯跟在后面，本想张嘴说点什么，结果却被“奕梓萱”三个字堵了个严实。
隔天早上六点半,大一新生们准时开始跑操，等到七点钟才放了人去吃饭。
而陈墨一到解散，就带着表格直奔康明生的办公室——照理来说，军训的时候辅导员是应该尽可能在学校里待命，以避免出现意外情况的。
只不过这是理论上，辅导员具体会不会按时来，准时来，那还得看个人。
轻轻在大门上敲了下，陈墨没有等待，扭了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往里面看去。
疑似戴了副老花镜的老康正坐在座位上，姿势相当老派地拿了张报纸在看。
“辅导员！”既然老康在，陈墨就干脆喊出声来。
“陈……墨？”康明生有些诧异地把老花镜向下按了点，透过眼镜上方的空隙，皱着眉头看向他。
“是我，辅导员。”陈墨走到康明生面前，将那张学生信息收集表递过去，“昨天的那份表已经弄好了，辅导员你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当然，话是这么说，陈墨对这张表肯定是检查好几遍了的。
让老康亲眼去看有没有问题，多少有点让领导“签字盖章”，承担责任的意思。
不过这说法有点偏颇，毕竟交上去的这张表是例行公事，不是什么重大事务，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哦，这么快？”康明生的表情里颇有些惊讶。
他接过表格，一手扶着老花镜，一手拿着表格，仔细地看了起来。
陈墨在旁边静静等待，没说话。
大约两三分钟后，康明生舒了口气，抬起头来看陈墨，“行啊，陈墨，一天就把表给弄好了……费了多大劲啊？你昨晚休息好没有？”
“女生那边我有请人帮忙，男生就是在各个宿舍里走一遍。”陈墨笑了笑，“没费多大力气，辅导员不用担心我训练的时候会晕倒。”
康明生点了点头，“陈墨，你还没吃早饭吧？”
“呃……是的，跑操一结束，我就到辅导员你这儿来了。”陈墨没想到康明生会这么问，稍微顿了下。
“愿不愿意帮我带一份早饭？”康明生低下头，继续去看报纸去了，“帮我买个肉包，再拿杯豆浆……钱我到时候会给你。”
“怎么不愿意。”陈墨当即笑了起来，“我马上就去，辅导员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也没再等康明生的回复，直接往外面跑出去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康明生才重新抬起头来，看了眼被带上的大门，意义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一刻钟过后，陈墨拎着自己的早饭，还有豆浆和包子到了辅导员办公室——虽说要帮老康买早饭，不能直接在食堂开吃，但他也不可能傻乎乎地给老康送完之后再去排一次队。
等到了康明生的桌子前，他才惊讶地发现，桌子面前多摆了张椅子。
“坐着休息一下吧……食堂里太吵了，这里总算安静一点。”老康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然后朝侧后方伸出手，“早饭给我。”
“辅导员，小心烫。”陈墨愣了一下，但没照着康明生的动作去做，而是把东西直接放到了他面前。
“咱们学校的食堂，我可吃得比你要多。”老康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一声，“既然你想当班长，那不如边吃边说说，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当好班长？”
“当班长嘛……”陈墨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给自己的豆浆插了根吸管，“辅导员，不瞒你说，我觉得有几个关键点，只要做好几个关键点，就能当好班长。”
“你说说。”康明生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沟通能力，不管是和同学之间，还是和辅导员你，或者其它老师之间。”陈墨小心地吸了口豆浆，缓解了一下口渴，“这个方面，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欠缺的。”
“这我认可。”康明生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咬了口包子，“这张表算是个证明……其它呢？”
“领导能力，至少要能把班级里的同学大体上拢成一股绳，尽量让他们往好的方向去使力，而且要能帮他们争取机会。”
“这点光说可没用。”老康“呵”了一声，“还有什么？”
“……没了。”陈墨诚恳以对，“老实说，辅导员，我也就能想到这里。”
“还挺诚实。”老康笑了起来，“行吧，陈墨，从我个人角度来说，从你完成这张表的效率来看，我是我认可你去当这个班长的……”
顿了下，他继续说道，“不过，要想当班长，不管怎么说，班里的大家总是要投一轮票的，你能让大家都投你吗？”
“过半数总是行的。”陈墨想了想，“总不见得要三分之二多数吧？”
“那不会。”老康轻轻抿了口豆浆，“不过这样看来，班干部的选举也可以往前提一点了……等第一周军训结束的时候吧，到时候举行班干部选举。”
“不过，如果你提早选上了班长，那班里的有些事情，你也就要早些担起责任来了。”康明生咬了口肉包。
“是，辅导员。”陈墨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老康是不是忽略了团支书的存在。
他要是当班长，那总归要拎几个干事的人出来吧？
否则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干了，那不得累死？
不过，有一说一，把班干部选举提前，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老康其实是在暗地里帮了他一把。
没有违反规则，也没有亲自下场的那种。
“嗯。”老康点点头，专心对付包子和豆浆去了。
“对了，辅导员。”眼看时机成熟，陈墨适时叫了一声，“等九月八号的时候，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嗯？你那天有什么事？”老康头都没抬。
“我要去一趟沪上，去接受游戏媒体的采访。”陈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暑假里做了个游戏出来，现在可能会有名次，有提名……网上能查到的。”
“咳咳……”老康一下没忍住，被豆浆呛了一下。
陈墨赶忙把纸巾递过去。
康明生接过纸巾，擦了下嘴，才用有些异样的眼神打量起他，“陈墨，这就是你自觉能帮同学争取机会的原因？”
“算是吧。”陈墨点点头，“等军训结束之后，我还有其它游戏想做的。”
“……行，游戏名字写给我，我去网上查查。”老康叹了口气，看起来算是平静了下来，“如果属实，我明天就把假条给你，八号你自己出去就行。”
“谢谢辅导员。”陈墨一时大喜。
这样一来，他去沪上就是名正言顺，再无任何障碍了。
……
彻底搞定康明生这条线之后，陈墨明显放松和欢脱了不少。
反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他一边继续着和宿舍里男生们的牌技交流，一边已经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沪上之行应该怎么办。
很显然，送小云去华东政法报道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没有之一。
可是和焦浚航，还有刘伟，以及他的那些舍友们的见面，也是不可缺少的。
但问题在于，他就只有九月八号这么一天的空闲时间，想要把一个人掰成两个用，多少有点困难。
再加上他对于之后要去的地方，无论是沪上交大还是华东政法都不熟悉，所以到时候免不了要随机应变。
得到这么一个无奈的答案之后，陈墨也只能先放下了这件事——不过，这并不妨碍隔天晚上吃完饭以后，他把楚芷夏叫出女生宿舍的举动。
“楚芷夏，这里。”靠着食堂的墙根站立了片刻，看到少女出现在了宿舍楼下，陈墨朝着她挥了挥手。
女孩没换上自己的衣服，还穿着训练时要求的宽大迷彩服和绿裤子，踩着一双有些大的绿色胶鞋，将姣好的身材遮掩在内。
在略显黯淡的夜色下，这单调而又泛土的打扮，却愈加衬出她白皙，娇小，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蛋；来。
“楚芷夏，你是怎么骗过奕梓萱，下来找我的啊？”看着楚芷夏小步走过来，时不时还左顾右盼一下的后怕模样，陈墨笑了起来。
“没，没有骗……”少女摇摇头，“就是，就是跟梓萱说，我想出来走一走……”
这还不是骗啊……
陈墨一时失笑，“她不是一直拉着你到处跑的吗？怎么今天肯放你一个人出宿舍了？”
“梓萱在跟她家里打电话，很生气的样子……”女孩微微低着头，于是落入陈墨眼中的，就只是她头上的那顶军训的绿帽子，“好像是在和她爸爸吵架，我在旁边都能听到声音……”
吵架关我什么事，吵得越多越好，省得来烦我。
陈墨自动忽略了奕梓萱的动态，暗骂一声绿帽子晦气，就上前拿开了女孩的帽子，“今天军训都结束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还没洗澡，衣服会脏的……”楚芷夏被压在帽子里的长发披散而下，看起来有些散乱。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陈墨没好气地靠近她。
“怎，怎么了？”少女有些惶恐地抬起头，却看到陈墨转到她背后，伸手揽起她的发丝，略略帮她梳理了一下。
一边梳理，陈墨还一边数落起女孩，“我说啊，楚芷夏，你怎么对自己的头发一点都不爱惜，就这样往帽子里塞的？起码也弄个发圈盘一盘吧？”
“我不会……”女孩怯生生地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到时候叫奕梓萱教你，我也不会。”陈墨差点想翻白眼，“好了，先不说这件事情，明天我去沪上的时候，你记得跟紧奕梓萱……还有，饭也得好好吃，否则军训消耗那么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在太阳底下了。”
“嗯，嗯。”楚芷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陈墨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间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逗弄一下她，欺负一下她？
明天那么多事情就在眼前，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干这个。
连把女孩从宿舍里叫出来，也只是为了叮嘱她一下这些小事情，顺便让她安心一点。
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哪怕想要把眼前的小妮子搓圆捏扁，那也是任他做的事情，何必急于一时？
“……好了，既然没什么说的，我也就走了。”陈墨想了下，干脆潇洒转身，就要离开，“早点回去休息吧，跑操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那个，陈墨！”眼看他的身影渐渐远离，楚芷夏嗫嚅了许久，突然提高声量，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陈墨转过身来。
“我可不可以，明天去火车站送你啊？”少女小步跑到了陈墨深身前，很认真地看着他，“之前两次，都是你送我的……我，我明天也想送你。”
话说到后面，陈墨明显觉得女孩的眼色有些躲闪。
很明显，一开始说话时鼓足了勇气，等后来觉得害羞，但偏偏要把话说完才行。
“不行，你出不去，而且去火车站送完我，你自己还得一个人回来。”陈墨一口回绝，“既麻烦，也没必要。”
“那……那你等我一下。”楚芷夏说完，就急匆匆地向女生宿舍跑了过去。
陈墨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不过片刻，跑得有些喘的少女就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
陈墨接过东西，借着月色，大略看到是个香囊模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护身符吗？”陈墨拎着红线，把它举到月光下，看着它在那里晃晃荡荡。
“嗯，是奶奶给我的。”少女也仰头看着护身符，或者说是香囊，“上一次去沪上的时候，奶奶亲手做给我的。”
“那现在……”
“那个，因为是奶奶亲手做的，所以不能把它送给你。”少女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再躲闪，“但是，借给你的话，出门的时候，应该……能更顺利一点。”
“……好，我会还给你的。”陈墨点点头，没有再耽搁，转身离开了。
只余楚芷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感受着自己的脸庞上越来越热，甚至有些发烫的感觉。
奶奶说过，在以前，像护身符和香囊这种东西，如果是女孩子亲手做给男孩子的，那可以说是一生就只嘱意他一个人。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做护身符，做香囊，但是把奶奶做给自己的护身符借给他，应该也是有用的……可是，那代表着什么呢？
自己应该，应该没有只嘱意他一个吧？
如果刚刚他答应让自己去送他的话，应该就不会借这个香囊给他了吧？
少女站在月光下，望着皎洁夜空之中的明月，一时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