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她说过这事了,对于这事,她对你很是感激。”萧凡轻轻的抚摸着赵盼儿脸蛋,温柔的说着。
“那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脱籍后准备靠什么生活?”虽然赵盼儿和魏行首并不熟,但对于能帮这么一个跟她同病相怜的女子脱籍,她还是很开心的。
“脱籍后,她打算和你一样,找门生意做。”萧凡说道,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官妓从良后选择的道路,毕竟她们在籍时也攒下不少银钱,有做生意的本钱。
所以赵盼儿并没有太过意外,于是问道:“那她打算做什么生意了么?”
“这个她也没想好,等她脱籍后咱们再帮她参谋参谋便是。”
“那倒也是,她身为苏州的花魁,应该攒了不少钱,比我当初强多了。”
说完赵盼儿起身拉着萧凡走到床边,然后整个人往床上一趴:“我今天这跑了这趟桑坡庄,来回几十里,累死我了。凡郎,你帮我按按,松松筋骨。”
萧凡微微一笑,对于帮赵盼儿按摩,他可是得心应手,熟练的很。
“嗯——”赵盼儿舒服的发出呻吟声,萧凡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紧接着向后拍了拍他变得有些不安分的手:“别作怪,好好按。”
“这桑坡庄就让你这么累了,那改天还得去更远的黑石庄,你准备怎么办?”萧凡一边按摩一边笑问道。
“还能怎么办?到时候晚上就在庄里歇息呗。”赵盼儿困意上来,有些迷糊的说道。
“那行,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或者多带点人手。”
没等来回话的萧凡低头看了看,发现赵盼儿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累得睡着了的赵盼儿,心疼的叹了口气,萧凡替给按完摩,小心的替她脱掉外衣,然后熄灯搂着她睡下。
“凡郎——”睡梦中的赵盼儿抱着萧凡,像说梦话一样叫着他。
萧凡听到后,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搂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头挨着头开始休息。
“所以说,今天你还是要自己去?不需要我跟着?”吃完早饭,萧凡再次向赵盼儿确认道。
“嗯,我不是说了么?既然让我来管家,总不能一直都依赖你吧?等真有解决不了的,再让咱们萧大官人出马。”赵盼儿一边替萧凡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而且,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帮魏行首脱籍么?”
“那行,那你多带点人手,注意安全,我特意让萧武也过来了,到时候让他跟你们一起过去。”说着萧凡便对不远处的萧武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萧武,你这回跟大娘子一起去巡查田庄,一定要护好一行人周全,知道了么?”
对于萧凡的交代,萧武当场拍着胸脯保证道:“官人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大娘子少一根毫毛。”
“那就有劳武哥了!”赵盼儿说道。
“大娘子客气了!”萧武憨笑道。
“那安全方面就都交给你了。”萧凡对着萧武的胸口轻轻锤了一拳。
“放心吧。”萧武点了点头。
等赵盼儿带着萧武等人走后,萧凡便去给魏行首脱籍。
有萧钦言的手书在,乐营将自然按照命令行事,当场便办好了魏行首脱籍的事。
等一切办理妥当后已是下午,看着心不在焉的萧凡,魏行首当即道:“萧官人是否有事要去办?既然我这边事已办妥,您若有事,您可以先去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盼儿去城外庄子巡查,路途遥远,今晚回不来,所以有些担心。”萧凡道。
魏行首闻言笑呵呵道:“看您这魂不守舍的,你还是赶紧去吧,我这您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等明儿赵娘子回来,我在登门拜访。”
“那好,我便先走了。”
萧凡说完便对一旁的小厮吩咐,让他回去报信,说自己去城外黑石庄,今晚不回去了。
等萧凡赶到黑石庄,已是夜幕时分。
等他找到找到赵盼儿,却发现她正在房内,冷着一张连坐在椅子上,胸口不断地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们赵大娘子了?”推门而入的萧凡看到屋内的情况后调笑道。
“诶?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还这么大老远跑过来。”看着走进来的萧凡,赵盼儿很是意外,又有些窃喜。
“处理完魏行首的事,我放心不下你,就赶过来陪你咯。”萧凡笑了笑后又问道:“刚刚看你气得不轻的样子,谁惹到你了?”
“还不是那个吴阳?这不来不知道,以来才发现跟这黑石庄比起来,那桑坡庄的钱管事简直就是个大善人。”赵盼儿气愤道。
“到底怎么了?”萧凡问道。
接着赵盼儿便开始向萧凡讲述她来黑石庄了解到的情况。
开始她和之前一样,自己带人大张旗鼓的过来,再派两个机灵的伪装成货郎进庄打探情况。
结果,刚进庄子,就碰到庄头吴阳带着一堆壮丁站在庄子门口,手里还全都拿着棍棒。
说是抓了两个山贼探子,在防御山贼,算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进庄子后,赵盼儿才发现所谓的山贼探子,就是自己派来打听情况的两个人。
却被这个吴庄头带人抓了起来,后严刑拷打,逼问他们来的目的。
赵盼儿只好说这都是误会,然后救下被打的浑身是伤的两人。
等她开始查账,发现吴阳送上来的鱼鳞账册和账本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账面上大都对的上。
“那你后来怎么破局的呢?”萧凡问道。
“我当时便和他说,要和桑坡庄一样给佃农发钱,他居然跟我说召集人手麻烦,然我吧钱给他们几个管事,让他们拿去分发即可。”赵盼儿冷笑道。
“他们想的倒是挺美,以为我一个女流之辈,好欺负。”
“那不能,咱门赵大娘子那是一般的女子么?”萧凡在边上当起了一个合格的捧哏。
“那是!”赵盼儿妩媚的白了萧凡一眼,继续道:“我当然不同意,直接让武哥带着人手叫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萧凡配合着赵盼儿,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我们发现这个吴阳居然派了打手守住佃户门口,不让他们过来找我们告状。”赵盼儿说道:“这要是像一般巡查那般只查账目册子,说不定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了。”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刚刚看你都快气炸了。”萧凡好奇的问道。
“你都不知道这个庄头到底有多丧心病狂,这都怪你,这么多年都不过问一下。”
赵盼儿说着又怪起萧凡来,不过萧凡也不说话,就等着赵盼儿继续说。
“他隐瞒田产,私蓄佃农这些就不说了,关键他伙同其它管事的一起,养了一帮子打手,谁敢忤逆他就动则拳打脚踢。”
“你是不知道,这里的佃户过的是怎样悲惨的生活。”
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愤怒的赵盼儿见萧凡一直不说话,接着便看到他一脸欣赏的痴痴的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赵盼儿没好气道。
“你好看啊!”萧凡拉过赵盼儿,让她坐在自己边上,搂在怀里:“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张牙舞爪,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才是我的盼儿。”
“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取笑我。”赵盼儿抽了抽鼻子,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喜欢你这样,不要因为嫁给我而束缚住自己的本心。”萧凡说道。
“到底是什么让你气成这样,你给我说说,我看怎么处罚那个吴阳。”
赵盼儿闻言伤感道:“你是没见过那些佃农,明明咱们庄子里租子不算高,近些年也算风调雨顺,结果他们一个个全都面黄肌瘦的,穿的也都破破烂烂。”
“就是因为那个吴阳,他不但奴役庄里的佃户,逢年过节的还索要要人,稍不如意,就找各种理由加租子,使得这庄子的租子比其它庄子高两三成。”
“而且那几个管事的还都好色,糟蹋了庄子里不少佃户的闺女,甚至连稍微年轻好看一点的妇人也不放过。”
“因为租钱太重,即便是丰年,也没多少余粮,老人们舍不得吃,这些年生生饿死了好几个。”
“数九寒冬的,那些佃户没米没柴,孩子也饿死冻死不少,而且他那些打手把佃户门看的死死的,想告状都出不了庄子,只能受他们奴役。”
本来萧凡也没太在意,庄子里的庄头嘛,左右大不了不过贪些银钱,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将这些管事的银钱充公,然后跟之前桑坡庄的家奴一起发卖了便是。
只是没想到这这吴阳居然丧心病狂道这种地步,居然糟蹋妇人,还逼得佃户们饿死冻死不少老幼,想不到这吴阳居然是这么没人性的人。
毕竟之前这黑石庄上缴的钱财不少,而且账目也都没问题,没想到这边的问题竟然比桑坡庄那边严重的多。
看着变得牙咬切齿起来的萧凡,赵盼儿询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要不送官?”
“不用,明天一早召集黑石庄所有佃户,然后当他们的面直接将这些人打死,而且那些佃户想报仇的话也可以让他们动手。”萧凡恨恨道。
“不行,按大宋律例,即便是打死有罪的奴仆,那也要先去府衙报备,不然主人要被打板子的。”赵盼儿说道。
“咱爹就是知州,还报备......”面对赵盼儿那好不退让的眼神,萧凡只好改口道:“那行,那就先去府衙报备,然后在当众打死,你没意见了吧?”
“可以!”赵盼儿同意的点了点头,她当然不是不同意处死这几个恶贯满盈的管事,毕竟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她只是不想萧凡因为报备这种小事,日后当官了,被人知道后拿来当做污点。毕竟这些只是小事,左右不过是让人跑一趟罢了。
“对了,吴阳他们几个现在在哪?”萧凡问道
“我让武哥带人将他们关在柴房看起来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明天让人去府衙报备后,再来处理他们。”萧凡说道。
“对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么晚赶过来,还没用晚膳吧?”赵盼儿心疼道:“我让人去准备吃食和洗澡水,你出了这么一身汗,一会儿吃完沐浴一番。”
晚饭后,在赵盼儿的亲自伺候下,萧凡躺在浴桶里惬意享受着她帮助自己沐浴。
第二天一大早,萧凡便让萧武回城跟府衙报备了自己要杖杀家中犯错奴仆的事。
直到接近午时,萧武才带着一个公人回来,这个是府衙派来见证的人。
用过午饭后,萧凡便让护卫们挨家挨户的去叫庄中的佃户来到晒谷场。
佃户们也都好奇又有什么事,昨天主君新娶的大娘子来到庄子里,将大伙都叫过去,不但将之前欺压他们的庄头、管事门都抓起来了不说,还给他们发了赏钱。
今天又让他们过去,也不知道这回有什么好事。
等庄子里的佃户全都到齐了之后,他们发现谷场一侧,昨天被抓的几位庄头管事全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跪在地上。
大伙都奇怪的看着,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正当众人诧异的时候,便看见昨天带人制服打手,将他们带去见大娘子的那个壮汉站了出来。
萧武站到人群面前,大声说道:“看到前面这些人了么?大娘子昨天听了你们的诉苦,知道了他们的罪行。也知道你们在他们的欺压下你们吃了多少苦。”
“所以,决定将带头的这些庄头管事当着你们的面全部杖毙,为你们主持公道!另外,一会儿想要报仇的,可以上前亲自动手。而且这件事大娘子已经向府衙报备过了,不用担心翻了律法,我边上这位就是府衙派来见证的公人。”
“诸位一会儿有仇的可以报仇,有怨的可以报怨,赵大娘子已经报备过了,你们尽管动手!”公人也站出来向底下的佃户们喊道。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而萧凡又是萧钦言的儿子,自然要尽全力配合,抱上大腿。
随着公人的话音落下,底下的佃户们从开始的窃窃私语,慢慢的变成了群情激奋。
一开始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在一个妻女全都被糟蹋了的佃户的带头下,一群人全都红着眼冲了上去。
“嗯!!!嗯——”被堵住嘴的看着冲上来恨不得吃它们肉的佃户,惊恐的瞪大双眼,拼命挣扎。
但却无济于事,被仇恨充满头脑的佃户们冲上来,不断的拳打脚踢。而吴阳在混乱中,被他之前糟蹋过的一个女子抱住脖子,埋着头,对着他的脖子拼命撕咬。
等疯狂的众人冷静过来后,才发现吴阳等人全都已经不成人样了。
而之前咬死吴阳的那个妇人,此时满嘴鲜血,呆滞的笑望着天空,嘴里似乎有什么美味让她嚼着,舍不得咽下。
赵盼儿看着被打死的这些人,压下反胃的感觉,走上前,喊道:“相信大家应该认识我。”
“认识,您是大娘子,您不但一来就给我们发那么多赏钱,还为我们主持公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带头跪在地上大声呼喊:“多谢大娘子解救我等!”
“多谢大娘子解救我等!”在老者的带领下,其他人也都跪地感谢。
“你们不用这样,家里出了这样的刁奴,我和主君也有失察之责。”赵盼儿大声说道:“所以我和主君决定,免除你们一年的租子。”
“接下来我们会派信得过的人过来主持庄中事物,一定会让你们的生活好起来,让你们吃饱穿暖。”
“多谢大娘子,大娘子万福金安!”
看着底下佃户的由衷的感谢,赵盼儿对着萧凡漏出灿烂的笑容,这种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其它人改变命运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