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外面落锁的声音,大夫人慌了,赶紧去拽了一把门,发现果然被翠屏锁上了,当即怒喊了一声:“翠屏!你干什么!”
外面传来的翠屏轻巧的声音:“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便安心的上路吧,大姑娘说了,逢年过节的她会多给您烧些纸钱,让您在那边过的自在一些。”
“你说什么?”翠屏的话如果晴天霹雳一般让大夫人立刻傻眼,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又开始用力的摇起了门:“你快开门!放我出去!我要亲手掐死那个白眼狼!伤天啊!她竟然连我这个亲娘都敢杀?你快开门!”
门外传来了翠屏的声音:“您省些力气吧,大姑娘现在已经被您害的够惨了,您要是回去了,大姑娘说不定会落到什么地步呢,您放心,婢子给您下的这个药极为温和,会让您死的很安详。”
大夫人被锁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此刻她是什么心情。
当天夜里,采风踏着夜色回了洗芜院,告诉了苏颜一个让人极为震惊的消息:
“估计我说了您都不信,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佝偻着了……我若是再晚去一会儿,怕是她现在已经凉了。”
苏颜忍不住蹙眉道:“人怎么样?”
采风摇头叹道:“人救回来了,可是看样子八成是疯了。”
一旁的钟凝冷笑道:“被自己的亲闺女这么对待,谁能不疯?”
苏颜喝了口热茶,却从心底升起了一道寒气,她知道苏蓉肯定不会救大夫人,所以她特意放了大夫人去,想让她好好品尝一下被自己亲生闺女背叛的兹闻!可她打死也想不到,苏蓉的心肠竟然会这么狠。
沉默了一会儿,苏颜才又吩咐道:“既然都疯了,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吧,明日你想办法把她送到怀化将军面前,之后的事情就别再插手了。”
怀化将军是大夫人的亲哥哥,想必会妥善安置她。
采风应声去了,钟凝看着苏颜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笑问道:“怎么?心软了?”
“倒不是。”苏颜摇头轻叹:“只是觉得她都落到了这个地步,被自己的亲生闺女逼疯了,我再落井下石也没什么意思了。”
钟凝看着苏颜笑了,就算师姐嘴再硬,她也知道师姐是心软了。
同样是在这天夜里,楚晏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份来自静王妃的大礼。
看着手里的银针由银色慢慢变成黑色,楚晏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极为冷酷的笑容。
看来这位静王妃这是按捺不住,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想想这些年静王妃明里暗里给自己下的那些毒药,用的那些手段,楚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抄起了佩剑,直接冲进了静王妃的院落。
跟一个女人,他还不屑用什么手段。
静王正在和静王妃亲热着,二人都穿着单薄的里衣,冷不丁被踹开了门,静王妃吓得尖叫了一声躲在了静王的身后。
静王也是吓了一跳,探头一看却发现是一身玄衣的楚晏。刚想出言训斥,静王就发现了不对劲。
往日里病怏怏的楚晏今夜却是气宇轩昂,身材虽然单薄了点,可是一身玄衣衬得他英姿飒爽,右手上的佩剑拿的也很稳,看着姿势就像是个练家子。
静王一皱浓眉:“怎么回事?”
楚晏根本没理会静王的话,直接走到了床边上一把将静王从床上拉到了地上,把那药碗重重的摔在了静王妃身前:“这药是怎么回事,还劳烦王妃解释一下。”
静王妃抬头看着楚晏这般气势,再一看看碗里的药汁,脸一下子就白了,脑子里也空了。当即偏头向静王爷求助:“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怎么突然就好了?”
这个时候,静王妃还不忘把焦点往楚晏身上拉。
静王也不负静王妃的期望,当时就看向了楚晏,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好的?”楚晏冷笑道:“九岁那年吧。”
静王一下子就寒了脸:“你……你这些年来一直在装病?”
静王的反应在楚晏意料之中,可还是让他忍不住感觉心寒。一般人得知自己儿子多年的病痊愈了,都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吧?可静王呢?竟然摆出这样一副冷冰冰的脸来给他看。
“我是装病还是被下毒了,父王还是问问您这位好王妃吧!”楚晏抬起长剑指着那已经洒了的药碗,一双凤目直逼静王妃的眼睛:“这碗药,劳烦王妃解释一下。”
静王妃直接扭头否认:“什么药?我不知道。”然后又看向静王,带着颤音求救道:“王爷我怕!”
看着那碗汤药,静王心里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知道多半是自己的爱妻按耐不住了……可纵是知道,静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庇着静王妃,对楚晏道:“我不追究你今夜对王妃无礼!这药的事情你也别再追究了!”
说着,静王挪到了床边就要去抱静王妃起来,却猛地被楚晏一把推开,楚晏手上的那把剑也迅速的挪到了静王妃胸前,眼看着就要扎了进去。
“王爷!”静王妃失声尖叫,好看的脸蛋此刻吓的血色全无!
“楚晏!你敢!你要是敢弑母!明天我就上表皇上废掉你的世子之位!”静王爷跌坐在地上,嗔目欲裂,双目紧紧的盯着楚晏手中的剑尖。
“一个世子之位而已,我还不稀罕!”说话间,楚晏手腕猛地一用力,一个剑尖就已经埋入了静王妃的胸膛。
“不!”静王大喊了一声,一双眼睛紧盯着楚晏手中的剑,嗔目欲裂。
就在楚晏的手腕一转,准备彻底结果了静王妃的时候,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了两个小儿大喊道:“兄长不要!”
听见了那娇嫩的声音,楚晏的动作下意识间顿住了。
平心而论,虽然静王妃心肠歹毒,可她生养的两个孩子却是好的,虽然他这个做长兄的平时卧病在床,可是两个孩子时常过去看望他,特别是楚廉,每次得了好吃的都会给他送去。
楚昭已经被屋里的阵仗吓哭了,可还是跑到了床榻上颤抖着手握住了楚晏手中的剑:“兄长你别杀我母妃!兄长!要杀你就杀我吧!你别杀我母妃!”
楚廉年纪小,一把抱住了楚晏的大腿,只会学着自家兄长的话说,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兄长!你别杀我母妃!不要!呜呜……”
看着两个哭的可怜兮兮的孩子,楚晏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守在母妃病床前的自己,也是涕泪横流,哭求着别让自己的母妃离开自己。
他知道没了母亲的滋味……
楚晏猛的收回了剑,摸了摸楚廉的发顶,旋即英姿飒爽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静王妃:“肖氏!看在昭哥儿和廉哥儿的份上,今日我暂且饶你一命,可以前的账我都记着,今后你若再敢越雷池半步,我定会连本带利的全收回来。”
“楚晏!你给我站住!快点给你母妃道歉!否则我明日就奏请圣上!”静王这些年在楚晏面前耍够了威风,冷不丁被楚晏这么对待很是不适应,还已经拿着往日里自己严父的模样对待楚晏。
听着静王的威胁,楚晏讽刺一笑:“奏请圣上?你要是不想认我!我明日就亲自奏请圣上,请圣上将我过继到贤王叔膝下。”
静王被楚晏这话噎得够呛,眼睁睁的看着楚晏走出了门,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太过出人意料。
那边静王妃已经被楚晏吓傻了,胸口的血一阵一阵的往出流,可她就像感觉不到似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刚才楚晏站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