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学楼出来,何念念两个跟几个学生相遇了，巧合的是正好是之前遇到的提议顾响参观校园的那一群人。
两拨人面对着面,双方都沉默了。
胖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欸,响哥，你怎么在这儿。”
顾响：“嗯。”
胖男生：“你不是说有事的么？我以为你早走了。”边上的朋友想拦都来不及拦,只能暗暗叹气。
顾响面不改色道：“嗯，我就在办事。”
胖男生满脸疑惑，还想要再说话，边上的同伴再也受不了他继续卖蠢了,平时也就算了,现在的对象可是响哥啊，他们几个对视一眼之后，一人直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顺势堵住他的嘴,另外几人陪着笑脸跟顾响打招呼，然后齐心协力把胖男生连拉带拽地抬走了。
胖男生仗着自己的吨位强大差点就挣扎出来，他不满地怒视着朋友：“呜呜呜……”
“笨蛋！响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废话这么多。”朋友低吼着，“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啊。”
“那妹子长得真漂亮啊。”
“别想,肯定是响哥的女人。”
“响哥不是不近女色，无性恋么。”
“我靠，你们要死啊，居然敢八卦响哥，小心被他听到。”
顾响：“……”
不好意思,听到了。
---
等那群人走后，顾响转头无辜道：“其实，我没有不近女色。”
何念念：“……”
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偏偏顾响一点儿都没有眼力劲：“以前可能是，但是遇到你之后……”
何念念跺了跺脚，打断他，指着旁边的一座楼，生硬地转移话题：“啊，那是实验楼，我们去那儿。”
顾响的眸光闪过深意，脸上带着笑：“行。”
何念念悄悄地扭过了脸。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操场边上，草坪上正好有一群男生在踢球。
忽然，足球朝着何念念他们的方向滚了过来。
“欸，同学，帮个忙。”
顾响左脚盘过球，原地垫了几下，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异常帅气，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着，露出来的黑色的眸子亮亮的，闪耀着自信的张扬。
他五官长得已经很完美了，但是此刻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更加迷人。
何念念一时看的呆了。
草坪上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声，顾响飞起一脚，球飞回去。
“谢啦！”男生们说着，都兴奋地追着球去了。
顾响扭过头，朝着何念念眨了眨眼：“帅么？”
这突如其来的wink，让何念念的心跳直接就飙速了，她掩饰一般地低垂下头，轻声嘟囔着：“也，也就那样。”
顾响看着她因为低头而高高竖起的马尾，毛绒绒的，随着风微微抖动着，还真的很像一条尾巴。他的嘴角微微一勾，喉头滚出了几声笑：“是么，那不知道刚刚是那只小狗看呆了。”
何念念：“你才是狗。”
话说完，她愣了愣，才发现自己掉进了顾响的陷阱，显然她这么一说，就是承认了自己刚才看呆了。
顾响闷笑着，他看着何念念越来越红的脸色，及时地刹了车。
两人沿着跑道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单双杠的场地。
“休息会儿吧。”顾响一边提议着，一边用手一撑，动作利落又干净地坐到了杠上，他坐稳之后，向何念念伸出手：“上来么？”
何念念仰着头，摇了摇头，便靠在了边上。
两个人，一个坐在单杠上，一个站在单杠边上，随意地聊着。话题并没有什么营养，可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就飞快地流逝掉了。
夕阳西沉，草坪上踢球的男生走了，其他的人也不知何时离开的。
整一块操场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何念念站累了，索性坐在了地上，她随手扯着边上的草叶子，捏着那些叶子无意识地在指头上绕来绕去。
“原来这里可以看到我们学校欸。”顾响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面色惊异地说。
何念念听到之后跟着诧异道：“真的么？”
顾响确认地又看了一会儿：“没错。”他弯下腰，低着头，眸子带着蛊惑地看何念念，“要看看么？”
不知是真的想看，还是被他诱惑了，何念念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好。
顾响又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何念念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她的手又白又小，顾响一下就包住了。
“跟小孩的一样。”
“喂！”
过分了啊，一会儿说自己是小狗，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小孩。
顾响神色敛了敛：“我喊123，你顺着我的力气就行。”
“1！”
“2！”
“3！”
一股大力从自己的手上传来，何念念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下一秒她就落到了单杠上，整个过程就好像魔幻一样，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下一刻，她就不好了，因为以前没有经验，第一次坐这么细的杆子，而且腿悬空距离地面又很远，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她的身体晃晃悠悠的，眼睛紧张地望着地面，好像下一秒就要栽下去。
顾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扶着她的腰，提醒道：“身体别晃，其实很稳的，眼睛往前面看。”
在顾响的帮助下，何念念总算坐稳了。
她小小地扭了扭身体：“我坐好了。”
顾响遗憾地松开手。
“我们学校在哪？”
“那。”
何念念顺着顾响指的方向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让，才从一大堆的建筑物中辨认了出来，虽然只有一个角，可是确实是博雅中学，她欣喜道：“真的。”她歪了歪脑袋，描绘着那个地方的外形，“那里是……”
“终于看出来了？”顾响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不愿意被人听到一般，“我们秘密约会的楼顶。”
何念念鼓了鼓腮帮子，很想纠正顾响的用词，可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错的。
风轻轻地吹过，草动叶响，何念念的发丝也跟着被吹了起来，有几根正好扫过顾响的脸，痒痒的。
“有一阵没去了。”因为顾响训练再加上天冷，两人就没再去了。
“嗯。”
顾响眯了眯眼睛：“还记得第一次么？”
何念念露出了气势汹汹的样子：“你在抽烟！”
顾响无奈了，嘴角扯了扯：“你怎么就记得这个。”
要不是这个原因，自己会被他“绑架”在固定的时间在楼顶碰面么？
何念念：“你还打游戏。”
顾响只能投降了：“行，我错了，我检讨。”
何念念哼了哼。
安静了一会儿，顾响道：“你呢？那天怎么会上去的？”
何念念偏过头，正好对上顾响沉沉的双眸，如深邃浩瀚的碧海长空，对视的霎那，就好像灵魂都被吸引走了。
“遇到了一些事。”
“嗯？”
大概是已经说了过去那些，所以也不在乎多说一些。
何念念简单地说了说去楼顶之前，自己在食堂遇到的事情以及那时候的心情。
顾响抬手轻轻地压了压她的发：“对不起。”
他也是造成何念念在食堂被人嘲笑的原因之一。
何念念看着他愧疚的双眼，摇头：“都过去了，再说，”她微微抿了抿唇，“其实，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我在楼顶碰到了你。”
“碰到我有什么好？”顾响皱了皱眉，叹口气，“你看我，又抽烟，又玩游戏，你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吧。”
“才不是！我才没有！”
“哦？”
何念念看着顾响不以为然的样子，冲口而出，“你人又聪明，体育又好，还对我那么好，我才没有想……”她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来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果断扭过脸，不再看顾响。
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引着自己说这样的话。
可是能全怪他么？
如果自己不是真实这样想的，还会这样回答么。
何念念很想跳下去逃跑，可惜离地面太高，她又不敢。
“没有想什么……”撩人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何念念的耳朵一下就烧起来了。
她低着头，不吭声，假装自己是哑巴，不能说话，也听不见。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能够感觉到，顾响一直在看她。
那视线就好像恨不得在她身上烧个洞一样。
算了！
还是跳下去吧！
何念念觉得再也待不下去了。
顾响忽然开口：“你衣服上有根草。”
何念念下意识地看了看，果然在衣襟上发现了一根，大概是刚才在下面坐着的时候沾上去的。
她将草拿下来，捏在手里把玩，心里慢慢地思考着，应该怎么下去。
是直接跳下去呢？还是往前蹦一下。
这个高度的话，脚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这草好看么？”
“啊？”何念念下意识地回答，“好看。”
“哪里好看？”
何念念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望着手里草，翠绿的叶子，椭圆形的，脉络清晰，边缘是锯齿状的，再寻常不过的一片叶子了。
好看么？
哪里好看？
何念念听到了打脸的声音，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就，你看颜色多漂亮，你要知道现在是冬天了，通常的植物都枯萎了，可是它却长得这么好，还这么青翠。”
顾响听完她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之后，一语双关地说：“虽然我大喜欢绿色，不过你说漂亮那就肯定漂亮。”
何念念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话：“本来就是。”
顾响：“可以送我么？”
何念念很是诧异：“送你？”
顾响点头，神色认真，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收藏起来。”
“……收藏一棵草？”
“你不是说它很漂亮么？”
何念念冲口而出：“那是我瞎说的。”
顾响不以为意地勾唇：“但我很喜欢，所以你送不送？”
何念念听着他一直在让自己送他草，心头一跳，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拼命地想要把那个念头压下去，可是却徒劳无功。
“送我，好么？”顾响说话的时候，眸光闪过，如月色下的平静的湖面闪着的银光，叫人根本拒绝不了。
何念念：“好。”她乖乖地递了过去。
“谢谢，我很喜欢。”顾响将叶子小心翼翼接过来，放在掌心。
何念念的心乱跳起来，明明知道最好不要问了，可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为什么喜欢这棵草？”
顾响的眸光沉沉地望过来，细碎的发遮住了其中的情绪，掩盖住了平静的海面下的惊涛骇浪。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慢悠悠地念起来：“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我背的对么？”
“嗯。”
顾响将掌心放到何念念的眼前，缓缓道：“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这几个字好像将空气都点燃了一样，温度渐渐的升高。
周围的树，花，草，石头和风都好像是变成了助燃剂一样。
何念念禁不住屏息凝神，垂着的脚尖也绷直了。
“再拖下去今天就要过了，”顾响的身体往前凑了凑，“欠的债该还了吧。”何念念看着顾响的脸在眼前越来越大，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满满的，酸酸的。
额上被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