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的小院子中，夏鲸，夏鲨两姐妹严阵以待。
持剑少女留下了那个让她们觉得有些奇怪的提示后，消失了。
夏鲸，夏鲨都做好了准备，和这个世界最强的皇帝全力以赴一战！
从人鱼悲歌世界中杀出来的她们，经历的是黄金罗马世界的安娜斯塔西娅，玛格丽特根本无法想象的残酷战场。
为了对抗古神的眷属，那些诡异的深潜者们，整個海洋世界的智慧种族都在拼命，汇聚在最强的人鱼一族麾下，为生存而战。
有时候，哪怕知道食物被污染了，也不得不咬牙吃下去。
很多红人鱼就是这样诞生的，饮鸩止渴都知道不行，可整个海洋世界不被污染的区域都已经少之又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吃，就会饿死。
吃下去，有概率变异成红人鱼，丧失理智。
面对这两种苦涩的选择，大部分人鱼最终只能选择后者，至少还有生的希望，不是吗？
这样的险恶环境中，就连夏鲨这种原本天真活泼的少女，都变得激进起来。
她杀掉的深潜者，堆起来足以填满一座海渊！
而姐姐夏鲸干掉的古神眷属，是她的十倍以上！
两姐妹被视为神灵赋予海洋的孩子，未来都可能成为真正的神灵。
面对无比凶残的深潜者们，也唯有她们率领的抵抗军能获得局部优势。
这在连战连败，连首都都已经被古神大军击溃的人鱼一族中，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两人的伴生神兵，夏鲸的十二天罗，夏鲨的鲸鲨枪，都被认为是神灵的恩赐。
人鱼联盟中，她们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最高军事领袖。
和深潜者族群的大战，也因为她们的诞生，总算是维持住了最后的核心区防卫圈。
自从人鱼一族的首都被古神大军击溃后，这已经是难得的好消息了。
她们身上所背负的，是拯救整个海洋世界的希望。
第一次听灵鱼们发来消息，发现了一个足以容纳全部人鱼一族和海洋联盟智慧生灵生存的世界时，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如果不是只有灵鱼一族能从那边世界通过献祭仪式打开通往这个世界的门，海洋联盟早就冲进这个世界来了。
原本按照灵鱼一族的计划，至少也得几十代灵鱼繁衍到了足够种群数量后，才有办法打开通往海洋世界的门。
任谁也没想到，因为某位皇太子的剑圣仪式，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勇敢的对白银妃试炼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人鱼悲歌世界和黄金罗马世界的障壁，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灵鱼献祭召唤阵的难度，骤然下降了三个档次。
现在正和背后的巨齿鲨一起对路德维希露出杀气的两姐妹，便是灵鱼们不惜牺牲一代人，也要从人鱼悲歌世界召唤来的“神灵”，夏鲸和夏鲨。
“喵，这么大一条鲨鱼，怎么塞得进这个池塘的？”
安娜斯塔西娅还是很好奇。
这鲨鱼怎么这么大！
这池塘明明这么小，为啥可以冒出这么大的巨齿鲨啊！
路德维希，这不科学。
“因为，鲨鲨可是超凡种。”
夏鲨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的坐骑，本来还有一只更大的梅尔鲸，可惜因为太大了根本过不了门，只能用小一点的巨齿鲨来代替了。
人鱼悲歌世界的天命之子，可是所有海洋动物的好朋友。
比起神神秘秘的姐姐夏鲸，她夏鲨可是人鱼联盟中统率海洋超凡种最多的公主。
未来反攻古神联盟的大元帅之位，非她莫属。
姐姐夏鲸自然就是人鱼一族的女王陛下。
“这么大的超凡物种？”
“这个鲨鱼翅看起来就很好吃，能不能切一点点下来。”
安娜斯塔西娅盯着巨齿鲨那比自己还高大的鲨鱼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大鲨鲨不能吃，它是夏鲨的好朋友。”
“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
夏鲨气呼呼的挡在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个世界空气的巨齿鲨面前，展开自己周围的水雾，缓解了巨齿鲨的缺水症状。
水元素领域的超凡吗，两人都是?
真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超凡者啊，不过力量应该也还没有超出这个世界的上限。
只有那一剑，彻底超出了这个世界该有的范围，如同昙花一现。
路德维希抬起头来，看着从月亮中露出本来面目的黑月。
谁又能想到，诸神碑文中所指的“黑月”指的是这个呢？
按照正常速度的话，这应该是数十年，甚至百年以后人类才有能力探索到的领域。
结果被持剑少女一剑轰上去，便提前露出了真面目。
“皇帝，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
“难道，你拥有预言未来的力量，提前预知到了我们要降临这个世界？”
夏鲸的十二天罗转动，其中的一道天罗已然彻底暗淡下去，这代表她隐藏得最深的那个杀手锏短时间内无法再回应她。
这可是为和古神们的战争所准备的隐藏底牌，她花费了无数心血才从书库的隐秘记录中找到的伟大存在。
哪怕和十二天罗达成契约的只是这位伟大存在的一丝神魂而已，也是能将百万深潜者一举歼灭的战略武器。
只是，面对将夏鲨钓走的帝国皇帝，完全未知的堵门战术，她不得不启用这张王牌。
对手是这个世界最强的皇帝，配得上这张王牌。
谁能想到，被十二天罗召唤的持剑少女却没有攻击皇帝本人，而是一剑把这个世界的月亮打了个原形毕露。
那漆黑的月亮，给夏鲸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似乎和古神的气息有些类似。
只是，这一轮黑月显然还不曾复苏过来，哪怕是被持剑少女轰掉了伪装的外壳，依旧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漫天的流星中，路德维希凝视着这对冒险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鱼姐妹。
她们，是敌人吗？
“一点，就一点点，这么大一只鲨鱼，吃掉一点鱼片没关系的啦！”
“安娜斯塔西娅用宝贝和你换，黄金怎么样？我出价一千克！”
“黄金！”
夏鲨大声的叫了出来。
“一千克黄金？”
夏鲸也盯住了安娜斯塔西娅，露出了惊愕莫名的表情。
“黄金？”
路德维希疑惑不解，为什么这对姐妹对于“黄金”的反应会这么大啊？
“黄金是好东西哦，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安娜斯塔西娅有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看到夏鲸，夏鲨姐妹那惊讶的眼神，安娜斯塔西娅一脸的骄傲。
十六岁生日时会收到的礼物，让安娜斯塔西娅拥有买下整个世界的底气。
嗯，如果有人卖的话，比如亲爱的路德维希。
“黄金……大鲨鲨……”
夏鲨瞅着自己的坐骑，眼神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灵鱼们怎么没有报告这么重要的消息……这个世界居然有出产黄金……”
“皇帝，看样子我们不得不开战了。”
“对于我们族群来说，黄金是救命的东西。”
“为了一千克黄金，我们要马上发起战争！”
夏鲸咬紧牙关，这就准备燃烧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力，再来一次超限同调召唤。
神兵十二天罗，是一件极难驾驭的神兵，如果要召唤超出世界限制强度的单位，必然要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为了人鱼一族……二次召唤，同调开始！”
“抽卡！”
“我投入一千的生命点数，人鱼梅洛啊，听从我的声音，打开墓地！”
夏鲸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决然。
“呃，等等，等等，只不过是一千克黄金而已，不要这么拼命也可以的。”
“我给钱！”
路德维希看夏鲸一脸“我要用禁术”的表情，赶紧出声阻止。
一千克黄金，对于不久前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的路德维希来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可放到现在，对于已经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太子的路德维希来说，早就不值一提。
别的不说，每天安娜斯塔西娅从这个池塘里吃掉的灵鱼，价值就远远超过这个数了，还是有价无市那种。
“一千克黄金，你给？”
夏鲸大受震撼。
那可是一千克黄金啊！
整个人鱼族为首的海洋智慧种群联盟，一百年也凑不齐的数字。
一万年前，群星归位之日后，整个海洋世界的黄金都被古神眷属们找了出来，献祭给了古神。
之后黄金便彻底在海洋世界绝迹，挖地三千米都没有。
可偏偏，黄金又是唯一能有效治疗古神污染，并且制造对古神眷属用神兵的素材。
这让黄金成为了整个海洋世界最硬的硬通货。
后来海洋世界的黄金，都是从坠入海中的陨石中提炼出来的，能出多少货纯看运气。
并不是每一次坠落的陨石中，都能有黄金。
每一次有陨石坠入海洋，人鱼一族为首的海洋联盟和古神眷属们都会杀到血流成河。
古神眷属们是为了献祭黄金给古神获得恩赐，人鱼一族的海洋联盟是为了治疗污染和打造神兵。
海洋世界里，黄金不是用“克”这个单位来交流的，是需要细分到“毫克”单位的奢侈品。
所以，路德维希和安娜斯塔西娅都不理解，夏鲸听到“一千克黄金”这个单位，立马就要开战的原因。
“呃，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们这个世界，黄金也是贵金属，一千克黄金也是一笔巨款了，不过每年正常的开采量还是有几十吨的。”
路德维希回忆了一下自己学习的神圣罗马帝国黄金矿产开采量。
好像确实是一年接近一百吨来着，并且根据学者们的估测，还能开采上百年呢，并且每年还有新的金矿被发现。
再过一个世纪，说不定黄金的年产量能超过一千吨。
“吨，你说的那是黄金吗？”
夏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吨”这个数字是能和黄金联系在一起的吗？
每次她们人鱼一族和古神眷属们杀到血流成河，辛辛苦苦从陨石碎片里提炼出来的黄金，往往也就几克而已。
黄金是恒星破碎后的产物，从陨石中能得到的黄金都是以尘埃方式出现，是名副其实的稀世珍宝。
什么时候，黄金也能按“吨”算了。
如果是的话，这个世界是有多么得天地钟爱啊！
“大鲨鲨那么重的黄金……哇哦！”
这一次，夏鲨真的心动了，看着自己巨齿鲨的眼神变得跃跃欲试。
“只是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一千克黄金，可以治疗多少红人鱼的疯狂症啊！”
对于进入疯狂状态，丧失理智的红人鱼，黄金是唯一的特效药。
大概一克的黄金，可以让一只红人鱼恢复理智，并且上百年内都不会再被污染症状影响而发狂。
对于人鱼一族来说，黄金就是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
可惜，从陨石中能得到的黄金实在是太少了，又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入手的渠道。
万年前的群星归位之日，古神的眷属们做得实在太绝，把整个世界的黄金都用禁忌之术献祭给了古神。
“呼……”
委屈无比的巨齿鲨躺平了，一脸任由宰割的咸鱼模样，和出场时威风凛凛的霸道简直像是换了一条鱼一样。
“来，这就给你！”
安娜斯塔西娅跑进自己在路德维希小院子里的房间，也就是把原本波拿巴的房间给拆了后，特别为她和玛格丽特建造的房间。
很快的，安娜斯塔西娅便带着一对金手镯，还有几串金项链回来了。
“嗯，大概是一公斤多一点，都给你！”
黄金猫娘眼馋的看着那庞大无比的巨齿鲨，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这异世界的海鲜了。
“居然……是真的黄金……还是纯度极高的真金。”
小心翼翼咬了一下，又试了一下重量后，夏鲸估算出了这些黄金的品质。
纯度，大约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接近纯金，比海洋世界提炼的黄金品质更好。
重量，一千零五十克。
对于人鱼一族来说，这个零头就是五十位可以拉回来的红人鱼，自己最重要的族人。
面对古神眷属的污染，人鱼一族的族群数量越来越少，最初被人鱼们排斥的红人鱼们，也最终被接纳回了人鱼的大家庭。
至少，红人鱼还是人鱼的模样，只是长出了象征古神的红色鳞片，变得越发嗜血好战，本质上还是智慧生灵。
那些疯掉的红人鱼，只是无法抵抗古神的低语，理智崩盘了而已。
只要有黄金，便能将疯了的红人鱼，以及其他类似的智慧生灵拯救回来。
古神的眷属们或许正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才将整个世界的黄金都献祭给了古神，让黄金一度成为了传说中的金属。
直到有被污染的红人鱼偶尔接触了陨石中的黄金碎屑，本能吃掉后恢复了理智，黄金这一战略资源才被人鱼一族知晓。
夏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堆黄金饰品，以及欢天喜地的妹妹夏鲨。
一千零五十克的黄金，可以救回一千零五十只红人鱼，也可以打造出数十件神兵，是能让人鱼一族为首的海洋智慧种群联盟发起一次血战的资源。
而在这个和平的世界，这种稀有资源却被用来制作奢侈的装饰品，不具备任何超凡属性。
“黄金，在这个世界这么常见吗？”
“真的，可以按吨来开采？”
不知不觉中，夏鲸终止了召唤禁术的使用，解除了对梅洛人鱼的抽卡动作，全身那无比尖锐的气质也变得平和起来。
这才是人鱼一族的救世主，判断出这个世界价值后冷静下来的夏鲸公主。
“是的，没有必要骗你。”
“我听到了那些水纹鱼的声音，所以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今晚到达这个世界。”
“这些诸神碑文，预言了你们的存在，以及那一轮黑月。”
“或许，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敌人。”
路德维希能感受到得到了安娜斯塔西娅的一千克黄金后，夏鲸身上产生的巨大变化。
“其实，我们世界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有过大规模金矿的。”
“只是在群星归位之日后，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路德维希的诚意，夏鲸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了。
至于夏鲨，已经在和安娜斯塔西娅一起在欲哭无泪的巨齿鲨身边比划到底要切哪边的鱼翅了。
“愿听其详，另外，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皇帝，目前还只是皇太子而已。”路德维希收起了自己的罗马短剑。
诸神碑文揭示了部分世界起源的真相。
七个世界，对应着七位公主—嗯，数量上可能有出入，例如四大天王总有第五位什么的。
夏鲸，夏鲨两姐妹，毫无疑问就是水纹鱼世界的“公主”，诸神碑文所描绘的天命之子。
对应的，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玛格丽特女皇陛下一样的人吧。
从黄金神猫那里得到的超出此世的智慧，让路德维希洞悉了这一点。
从绝对时感观测到的数据来看，她们身上也确实都有“绝对零时”加护，也就是不会被这个世界扭曲时间影响的体质。
“皇太子啊，那和这个世界未来的主人也没什么两样。”
“你很强，鲨鲨这样的一根筋自己来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会被你吃掉。”
“她太单纯了。”
意识到路德维希可以谈判后，夏鲸基于自身的判断做出了选择。
“好，就是右边！”
“这里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安娜斯塔西娅兴高采烈的举起了小刀，从眼泪巴巴的巨齿鲨身上切下了大约三公斤左右的鲨鱼翅。
巨齿鲨委屈无比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夏鲨，仿佛在无声的抗议—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没关系的，大鲨鲨，这点小伤我马上就给你治好。”
“一千克黄金，可以买到的物资对人鱼一族的姐姐们太重要了。”
“红人鱼的大家们，都在等着这些黄金救命呢。”
夏鲨安慰着自己的坐骑，她并不是见钱眼开的财迷，而是黄金对于红人鱼们来说真是救命药。
挥舞着鲸鲨枪，夏鲨直接开始治疗巨齿鲨。
她甚至还哼起了人鱼们爱唱的歌谣，来自伟大神灵的歌谣。
“为我歌唱，我的孩子们。”
“即使笨拙不堪，你们依然会不懈的努力。”
“我愿意一直守望，这样渺小而温柔的你们。”
“我是那时光中的沙砾，永恒不朽，不断的翻转落下，洒落在你们的身边。”
“你们是我指尖的宝贝，随着岁月而长大，消逝，最终在这小小的庭院中再次苏醒。”
“你们所有的梦想，日复一日，脆弱而坚强，有时候总是敌不过现实的摧残，不够长久，充满遗憾。”
“即使如此，你们也坚守信仰，向前迈步。”
“我在沙漏的底端，看着你们的过去，看着你们的现在，看着你们的未来。”
“因为我，永恒不朽。”
连续好几遍后，巨齿鲨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柔软起来。
哎，算了，算了。
也就是那么一点点鱼翅边缘的部分，相比起巨齿鲨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大概相当于人类的胸口被划了一道指甲印大小的伤痕。
和那些古神眷属们厮杀的时候，比这严重得多，甚至小半个身子都被切开的惨烈伤势也是家常便饭。
夏鲨持有的鲸鲨枪可以快速的治疗海洋超凡种的伤势，所以强大的超凡种都愿意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被安娜斯塔西娅切开的那点伤，夏鲨用鲸鲨枪轻轻抹了几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路德维希，烤给莪吃！”
安娜斯塔西娅理直气壮的拿着新鲜出炉的鱼翅片，要路德维希给自己煎。
“不如一起先吃个饭。”
路德维希对夏鲸伸出自己的手，邀请这位来自人鱼国度的公主。
换成过去的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路德维希，大概是永远不会对女性发出这种邀请的吧。
不曾看到过彩色的黑白绝对时感世界中，没有女性的位置。
路德维希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那样呢。
世界的色彩翩然降临时，新世界的大门也对他打开了。
换成那个时期的他，遇到来自异世界的入侵者，大概是毫不犹豫的便会拔剑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