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通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石通离开的第二天,想他。
石通离开的第三天,想他。
石通离开,叶怀清的小院恢复冷清,再无其他任何访客。而没有石通那家伙天天在耳边絮絮叨叨,一时之间,叶怀清居然有点小小的不适应。
不过很快地,也就适应了。
本来也就是一个人嘛。
应该是得益于石通临走前带着他拜访了凤琬汐,其他大佬看在眼中,也就默认了叶怀清是受到凤琬汐庇荫的,也因此,哪怕石通走了,叶怀清仍然还是能在这神泉山,拥有一片不受打扰更不受意外冲击或打击的清净。
凤琬汐也没来叶怀清这小院。
过了十天,叶怀清主动过去拜访。
凤琬汐倒是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不过态度并无半点热情,只是让他在她的院子里自己一个人坐着。
从上午干坐到下午。
凤琬汐在静修室里静修,她不出来,叶怀清也不可能就这样地一个人走掉。
类似于,罚坐?
不过这种得以进入其院中的待遇,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来。在此之前,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男子有这种待遇。
石通也没有。
下午过半,凤琬汐终于出来了,然后对安然坐在那里的叶怀清道:“小叶,走,陪我在这山里随便走走。”
“是!”
叶怀清站起身恭谨应道。
随后他又带着些迟疑地道:“我该称呼您为凤姐还是前辈?”
听到凤姐,凤琬汐目光微微一亮,不过接着她却是不动半点声色地说道:“你现在是合气境,为免外人议论,那就还是叫我前辈吧。”
“是,前辈!”
叶怀清躬身行了一礼。
“走吧。”
凤琬汐语气淡淡,神情淡淡。
说是在山里随便走走,其实并不随便,因为一路上,两人几乎是游走于其他诸位大佬的院落之间,而最后,曲曲折折地回到了叶怀清的小院。
“怀清拜谢前辈!”
刚进自家小院,叶怀清回身就又是一礼。
“为何谢我?”
凤琬汐淡淡说道。
“前辈知道的。”叶怀清诚恳道,“除了石老外,还没有其他人如前辈这般关照我,对我好。”
刚才所走的这一路,凤琬汐几乎是完全明摆着的,向外界宣告,叶怀清这小辈是她罩着的,而这种程度的提携照顾,哪怕是自家子侄,估计都没有这待遇。
叶怀清如何不领情?
如果不是道侣之事太过事关重大,叶怀清差点都一口应了。
这样一位姐姐,如何不可以呢?
凤琬汐没作声,过了会,却是道:“你这小院子,似是很有讲究。”
这方面,叶怀清却是可以回报的,他直接道:“前辈若是愿意,晚辈可以将您的院落也像这般地改造一下。”
听得这话,凤琬汐颇有意动。
不过,凝思了一会之后,她还是道:“算了,我的院子不小,费工很多。你一小修士,还是以修行为上,不要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一些杂务上。”
而后,略顿了顿,她又道:“这样吧,老石回来之前,你就住我的院子,而你的这个小院,便让我住上一段时间,如何?”
叶怀清直接傻了。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哪里会有不愿意,晚辈是太过意外,受宠若惊!”
叶怀清是确实意外。
不管是站在开窍境修士的角度,还是站在土地神的角度,他还确实都把不清,凤琬汐这一提议,到底为何。
可能有多个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她提了这个有点匪夷所思的决定。
于是,从这一天起,叶怀清就住在了凤琬汐的院子里。
一个人。
更没有任何访客和打扰了。
倒是凤琬汐那边,也就是叶怀清的小院那边,其他几位大佬,接二连三地有所登门。
虽是意想不到,但却随遇而安,在凤琬汐的院子里,叶怀清就这般地进入了较为漫长的清修岁月,也不再有隔上十日什么的去凤琬汐那边拜访,这样做的话,凤琬汐估计还以为他在那边住不惯,要两人调换回来呢。
其实,叶怀清没有什么住不惯。
他自己的那个小院是好,但如果没有打开鼻窍,那也就只是一般的好。
至少以当前的修为来说,叶怀清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就比如石通,同样没有打开鼻窍,他登门了叶怀清的小院不知多少次,更是从建设开始就一路跟着的,但也没表现出有多稀罕。
凤琬汐不一样,她的鼻窍是打开了的。
又兼身为女性,可能本能地对气味这方面更加敏感些?
叶怀清目前并不缺什么,修行的功法有,修行的前路或者说方向有,修行的安静环境,也有。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时光了。
前世,绝大多数时候,叶怀清都并不拥有这样的时光。
看似平淡寡淡的日子,却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也不可得。
也因此,在凤琬汐的院子里,叶怀清很快地,以此为家,以此为清修地。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修行进展,极为迅速。
打开的肺窍,所汲取转化的灵气,如云如雾如雨,日夜不停地滋养着身体,更主要是沿着身体中气血的通道,滋养着心脏的位置。
每天,叶怀清的心脏部位,或者说整个左胸口的位置,都是暖洋洋的,也是清凉凉的。
时而暖洋洋,时而清凉凉,有时是随日夜变换,有时是随机地变换,就如雨后荷叶上不停滚动的水珠,活泼灵动得很,并不固定。
叶怀清不急不躁,按部就班地修行。
但这就像是火力一直持续不断地烧水。
他不急不躁,那水却是会慢慢地由冷变温、由温变热、由热变沸、由小沸变大沸的。
在自始至终毫无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叶怀清于平静中,完整体会了这样的一个过程,直到有一日,心脏位置,如火山一般猛然炸开。
叶怀清吐了好几口血。
浊血。
而随后,心脏完全变成了一座活火山,把源源不绝的岩浆(气血),以极为澎湃的力道,输送到身体的上下内外、四肢百骸。
叶怀清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拳想挥。
脚想踢。
身体想撞墙。
这是生机由内而外的自然抒发,就像春天来了,草木从大地上生出,绽芽抽枝。
压抑是压抑不住的。
而且也完全不应该压抑。
这种生机盎然,叶怀清前世有过,但相比此世的感受,要弱了极多。
差距极为明显,而这种对比,也让叶怀清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前世,他就是修了一个寂寞。
那时,身体资质不行,意识领悟不行,功法不行,更不在最好的年岁,总之,一切都不是那么好,导致的修行结果,也就只是勉勉强强。
开窍好像没开窍。
当然,是和此世目前的情况相比。
此际,生机盎然,上顶天,下冲地,中间弥塞乎天地之间。
叶怀清早有准备,把从万星盘里兑换的复合版的“七十二路长拳”,早打一遍,中打一遍,晚打一遍。
一天三遍地打。
不消耗什么体力。
但却让身体内部的气血,把四肢百骸,节节贯穿,渐如大江断锁链,浩浩汤汤,横无际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