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苑宿舍没多久，冯春黛房门被人敲响。
她打开门一看，还是李仙芽。
彼时她正洗完澡，毛巾擦着湿漉漉冒着水汽的黑发，堵在门前没有让路，“什么事？”
李仙芽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这是我们老家那边治疗疤痕很好用的外敷药，因为我是疤痕体质才带在身上。”
她视线落在冯春黛的肚子上，“我听我娘说过，怀孕生小孩孕妇是要留妊娠纹的，很难看，所以，便想将这个送给黛姐姐。”
冯春黛注定要拒绝她的好意了。
“谢谢你，不过我不会要的。”说完，便直接把门关上了。
李仙芽攥着瓷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木门，微怔。
黛姐姐居然对她说谢谢了。
果然，娘说的对，只要努力，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她想完，笑得甜丝丝地离开了。
屋内，冯春黛则是头疼不已。
原书里对恶毒女配和她的小跟班之间如何相处，具体描写的不多，所以冯春黛猜不到李仙芽的心理活动居然那么奇葩。
如果她猜得到，现在只怕会更加头疼。
她又温了一会儿书，亥时初便入榻睡觉了。
次日，青云书院大考。
天色刚青，便有陆陆续续的学生沿着石阶而上，前往考试地点。
每个年级考试场所不同，因此冯春黛并未遇上冯月满。
考试为期三天，第一天考文学常识，第二天考策论，第三天考诗赋。每一科都是百分制，六十者评为中，八十者评为良，满分为优。
要想不被退学，首先需要三门皆良，然后在满足要求的人里，按分数自上至下取半数人。如果不够，则书院宁愿少招生，都不会录取没有达良的学子。
这是升二年级的录取规则。
至于新生，报名人数并不设限，考试题目自然也要简单一些，但是招收三百人的人数是不变的。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并不需要门门拿良。
书院对于新生，要宽容很多。
按照前一年的入学成绩分考场，每三十人一间考场，总共十间。冯春黛和徐见微在同一考场，座位也就隔了一个人，还是熟面孔。
之前在膳堂和徐见微打过招呼的少年笑容腼腆，“徐，徐小姐。”
徐见微眉眼冷漠地对他点了点头。
她还没忘记这人之前对她放下的“豪言”呢。
山中晨钟响起，夫子捧着一沓厚厚的考卷进入考场，分发试卷。
第一天考文学常识，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只用死记硬背就能通过的东西，但其实不然。
每份考卷的厚度都堪比一本《论语》，二十多张试卷纸线装在一起，说是试卷，还不如说是一本练习册，大大小小的考点都事无巨细地囊括在了里面。
考试时间一天，也仅仅只够大部分学子勉强答完整份试卷。
时间宝贵，因此拿到试卷的时候，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开始写了起来。
考场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哗，考生下笔的沙沙声，宛如春蚕食叶。
到了午饭时间，也不让出考场，而是有专人送饭过来，就在座位上吃完，然后收走碗筷，继续答题。
傍晚戌时。
暮鼓响起，夫子开始收卷。
冯春黛坐了一天，腰酸背疼，脖子也不舒服。
和徐见微一道交卷走出去，隔壁考场的李仙芽也快步出来了，仔细张望一番后，看到冯春黛，连忙朝她走来。
“黛姐姐，我帮你捏捏脖子。”
冯春黛才在膳堂寻了个位置坐下，她便在她身边殷勤说道。
冯春黛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手便已经放在了她的两肩后颈处。
别说，手法还真挺舒服的。
她神智动摇了一瞬，很快便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有些冷，“我之前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李仙芽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我只是很喜欢黛姐姐，你是唯一帮助过的人，你就是要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眼睛不眨一下的。”
冯春黛面色清浅浅的，压根不信。
说谁不会说呢？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剧情，她恐怕早就被李仙芽的真诚打动了。可她知道剧情，此刻看着李仙芽在她面前眸光真挚的模样，只觉得瘆人。
“可是我觉得我和你八字不合，我和你在一起头疼。”她不苟言笑地扔出了这个理由，架势很坚决，势必要在今天把李仙芽这个跟屁虫赶走。
李仙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原因，呆呆地看着她。
就在冯春黛以为她还要再纠缠时，惹人怜惜的少女却是抿唇点了点头，片刻后开口道：“黛姐姐头疼的话，可以用川穹泡茶喝。不过我走了的话，应该也不会头疼了。对不起，我，我走了。”
她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苦涩地笑了一下，低下头，似乎是要掩盖住眸中的泪水，弯腰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
冯春黛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可一想到书中的剧情，她还是没有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