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著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片刻后才仿佛找回了声音,有点不太敢直视纪音尘,“我一直以为扶光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了。”
徐见微也见过魏扶光,不过那浑浑噩噩的醉鬼样子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我也要找个美男!卷死你们!”
她将自己碗里的肉都拨到徐知著碗里,而后一本正经地问起了他身边有哪些美男子是靠谱的。
徐知著惊了,向冯春黛道谢:“我爹都快愁死我妹这副断情绝爱的性子了,你直接给治好了,还是你牛!”
说罢,又偷偷瞥了纪音尘一眼。
冯春黛无心插柳柳成荫,笑道:“那你还不赶紧,认真帮她参谋。”
话落时,察觉到徐知著似有若无瞥向纪音尘的目光,微微挑眉。
要看就光明正大看呗,偷摸看算怎么回事?欲盖弥彰?
她动作不自然地替纪音尘拨了拨刘海,将他额前的碎发都扒拉了下来,身子也微微侧挡在自家夫君前面。
被发现了,徐知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头一本正经跟自家妹子参谋起来。
“这林般般啊,首先第一个排除;扶光是个酒鬼,你最不喜欢;冯大哥的话,还是算了,你要是跟他妹妹打起来,他肯定选择护妹。兰夜也不行,心里只有琴。”
徐知著分析了一大堆,结果却是没有。
徐见微想把他脑袋拧下来,“说了那么一大堆,都是废话!”
她重新拿起那卷话本,在冯春黛眼前晃了晃,一副人赃并获的表情,“怎么回事?”
徐见微一边问,一边从头开始翻书,一页一页给她吐槽。
“这里,女配是被强行降智了吗?还有女主的智商,时有时无,遇到男主就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一样。”
“这已经是第五个莫名其妙喜欢女主的貌美男配了。”
“忍不住了,他们谈个恋爱怎么动不动就要牺牲天下苍生,凭什么啊,凭他们天生是害人精?”
粗略看到最后,徐见微已经气得双手握拳捶桌。
冯春黛友情提示:“你吐槽最狠的这段,是最赚读者眼泪的一段哦。”
徐见微不以为意,“都要被牺牲了能不哭吗!”
冯春黛微微一笑:“是哭男女主的绝美爱情。”
徐见微:“……?”
徐知著倒是显得通透多了,“这种话本就是给小姑娘看的,图个开心就行了,带脑子你就输了。”
冯春黛也接着道:“轻易不要吐槽,小心穿进书里,成了下场悲惨的恶毒女配。”
在座的人闻言,只是笑了笑,笑她脑洞也太大了。
谁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存在的世界,是虚构出来的。
徐见微当晚离开后,路过半日闲想要买几本,看看都能有多离谱,没想到居然全卖完了。
新书正在刊印,想看还得等到三日后!
她无法,只好从几个庶妹那里借书,借了很多,基本上将半日闲第一批发行的话本都搜罗全了。
徐见微一夜未睡,次日顶着俩熊猫眼在马车上睡着了,还做了个离谱至极的梦。
马车摇摇晃晃,从北城门出去。前往京城和永嘉郡的交界处。
这一带高山横亘,云雾缭绕,站在半山腰便能触摸得到白色的云气,因此被叫做云中山脉。也是京城周边的天然屏障。
青云书院就建在这片山脉群中最高最大的一座山上,山因书院而得名青云峰。
马车摇摇晃晃,冯月满被解除了禁足,和冯舟轻一道前往书院参加入学考核。
因为冯舟轻身为长兄必然要照看最小的冯如清,所以就变成了冯春黛、冯家四兄妹、徐家兄妹同行。
一共三辆马车。
冯如清抱了她的吉他来,冯春黛便顺道在路上教她一些简单的弹法。
马车里传出好听的弦音,却又和平日里听过的其它乐器声音不太一样,更加清脆,也更加有磁性,既明亮又低沉,既优雅又厚重。
为了给她示范,冯春黛先是弹了一首贾斯汀比伯的stay,众人还沉浸在温柔丝滑的音色氛围里出不来时,她直接又弹起了穿书前自己改编的欢乐斗地主的bgm。
唔,好怪。
再听一遍。
冯如清眼睛亮亮的,小手拽着她的袖子,“姐姐,教我。”
冯春黛点头,“教教教,这就教。我们先从简单的乐理开始学,你要耐心一点,知道吗?”
“嗯!”
……
马车外,即便冯舟轻不喜冯春黛,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被她刚才弹的第一首曲子惊艳了。
怎么能有人弹出那么好听的曲子?
他好像听见了一个叛逆少女最柔软的告白,就是这种感觉。既柔和细腻,又不缺磁性动感。很适合在行路时听,所有的坏情绪,仿佛都和风一起,被带走被治愈了。
至于后面那曲……他不做评价。
冯月满垂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收紧,语调温柔,面带夸赞之色,“阿黛弹的曲子旋律真好听,也不知那背后作曲之人是谁。”
在她看来,这首曲的旋律已然是白璧无瑕了,有了这样的前提,不管谁来演奏、用什么演奏,都不会难听到哪里。
冯舟轻没说话。
之前的事情还梗在他心里,虽然事后冯月满拼命解释她是被下了药,可是府医来检查的结果却是,她体内没有任何迷药残留的痕迹。
他不知道还该不该信她。
冯月满清楚冯舟轻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对她亲密无间了,她失落但并不着急,因为这次的书院考核就是机会。
她有信心能在考核上惊艳众人,把她失去的、还不曾拥有的,通通都夺来。
冯如清拨的第一根音如裂帛,刺耳,像断了一般。小姑娘唇抿得超紧,显然对自己刚才弹出来的音不满意。
怎么同样的手指,同样的物件,同样的姿势,她拨出来的音就和姐姐拨出来的天差地别呢?
“左手的弦一定要摁紧,用指尖摁,关节不能瘪下去,很疼是不是?多摁几天摁出茧子就不疼了。”冯春黛耐心地指导她。
冯如清点头,然后一遍一遍地又开始练。
徐见微就是被这样的魔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时,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清泪。当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后,她面上有一瞬间的怔忪,而后连忙抚上了额头。
她清楚地记得,她做了一个很漫长很离谱的梦,可梦里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她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是觉得,很悲伤,不然她怎么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