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万夫人便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你知不知羞!”
巴掌声很响,少年白皙如玉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一道红痕,看上去非常有碍观瞻。
万夫人胖胖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着,那一巴掌显然使了她很大的劲,她一边抖一边喘气。
冯春黛没料到面相和善的万夫人会突然发难,所以没来及拦住,只呆呆地看着那少年。
少年面色未变,不以为意地抬起头,“娘教训的是。”
随后便不再说话了,安静又沉默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万夫人哭声震天,拉着冯春黛的手,“神医有所不知,我这儿子从小便极爱与女子亲近,哪怕如今长大了,女人缘也从未缺过。我是真没替他担心过将来娶媳妇的事!可就从两年前开始,我和他爹每每提出为他相看亲事,他总也推拒,想各种理由推拒!要么便是去了也不成的,起初我和他爹还奇怪,直到上个月,我看到,我看到……”
她呜咽着说不出来了。
冯春黛注意到一旁万小郎君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眸光黯淡了些许,睫毛半垂。
万夫人深吸了口气,“我看到他和他身边那侍卫在做那种事,我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拒绝相亲!”
她目光恳求,如同看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冯春黛:“神医,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你替他看看脑子吧!我就这一个儿子,他爹还指望着传承香火呢!他必须娶妻!”
冯春黛没说话。
同性恋的结果在先天上是由基因遗传导致的,当喜爱男性基因遗传到男性身上,那么就会出现男同性恋;反之亦同理。
除此之外当然也有后天形成的同性恋倾向。
理论上来讲同性恋倾向确实能通过现代医疗手段纠正过来,不过这种医学治疗是不人道更不被允许的。
因为在现代社会,人人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最终,她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说法,“夫人,小郎君他无病。”
万夫人闻言,情绪激烈地甩开了他的手,“他怎么可能没病呢?他一个男人,撅着屁股被另一个男人肏,你说他没病?白大夫,你要是不能治就说不能治,可你不能说他没病!”
听着这些话,冯春黛实在忍不住皱了皱眉,眸光瞥向那位小郎君,却见他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又安静。
她难免心生怜惜,便生生摁下要甩袖子走人的冲动,对万夫人多说了一句。
“这不是病,我说了不是就不是。至于香火传承问题,我建议夫人与其在小郎君身上下功夫,倒不如再生一个,亦或是收养一名义子。”
万夫人正在气头上,听到这个神医不想着如何治病,反而让她和夫君再生一个,更有甚者撺掇他们收养一个野孩子,头顶的怒火直接被点燃了。
“你这个庸医!你走!我们家不需要你治病了!你走!”
她一边说话,一边作势便要使劲把冯春黛往外推。
冯春黛轻飘飘起身,避开了她的手,心里却也不禁道了一声晦气。
前世治病救人无数,遇到的奇葩事不胜枚举,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刚走出万家,一名丫鬟追了出来,轻声细语道:“老先生,这是我家公子让我交给你诊金。”
那丫鬟说着,恭敬地递过用手帕包着的一锭金子。
冯春黛摇头婉拒,“万公子无病,这诊金我又怎么收得。”
丫鬟闻言,抬头一副急迫的样子道:“先生收下吧,不收我不好回去跟我家公子交代。”
冯春黛眼眸微眯,琢磨着丫鬟话里的深意,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接过这金子便是接过了一枚烫手山芋。
她自己还住乞丐洞呢,哪来的闲工夫理别人家的烂账。
出了冯家,她将那锭金子举起来看了看底座,没发现刻有什么特殊的字啊。
她将金子先揣起来,而后去到自己早上寄存衣服的那家成衣铺。
进去后将衣服换回女装,而后手挽着一个包袱就出来了。
从二楼下来的冯月满无意目睹这一幕,当即驻足。
她方才就是瞥到了白骨,才急忙下来看,谁知白骨进入更衣室后,出来的人却是……冯春黛?!
她的脑子一时还有些懵,根本反应不过来。
直到冯春黛已经走出店铺,她才身子一虚,差点晕倒。
紧跟而下的冯舟轻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满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冯月满连忙抓住自家兄长的手,急促地说道:“我知道白骨为何刻意针对我了!”
“为何?”
冯月满正要继续脱口而出,对上自家兄长不解的目光,声音却是突然噎住了。
她刚才太过震惊以至于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若是大哥知道冯春黛就是白骨,是否就会后悔将冯春黛赶出府了?
“满儿?”见她发呆,冯舟轻不禁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不太自然地扯出了个微笑,“因为,因为师父曾和我提起过她的一个仇家,我突然想起来,白骨和那个人挺符合的。”
这当然是她杜撰的。
冯舟轻却是有些担心的模样道:“那你最近可要当心,他毕竟有一手医术,难免不会攀上哪些权贵。我们相府自然是对上哪家都不怕的,但却不能不防对方使阴招。”
冯月满心虚地“嗯”了一声。
……
日薄西山之际,冯春黛回到了家中。
回来路上,她顺便签了个到,系统依旧奖励的种子一包。
冯春黛多少都不嫌,高高兴兴地收进了怀里。
正在窝棚外修筑篱笆的纪音尘瞧见她,胡子拉碴的脸上不禁浮现笑意,待冯小姐走近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玉簪递给她,“赎回、来了。”
冯春黛第一时间不是接簪子,而是扒开他的头发,她垫着脚尖,还要让他稍微蹲下一点。
“蹲下些。”
少女说话时无意的呼吸在他耳畔轻轻擦过,纪音尘耳朵渐渐红了,听话地矮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