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琬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穿夜行衣,在夜里出来行走。
凭借着师父教习的轻功,她很顺利地避开巡夜的官差,摸进了肖坚的府邸。四周黑漆漆,静悄悄,只有一个房间灯火通明,门口处还站着两个手提灯笼的家丁。
徐琬估摸那是肖坚的书房,就悄悄地绕到房间的侧面,在窗台下蹲着,静听里面的动静。
屋里传来了说话声,一听那熟悉的声调,她顿时吓了一跳。
“你说这个姑娘叫徐琬?”
“不错!还请肖大人将她辑拿归案,交由卑职带回赣州去!”
徐琬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后面说话的这个人,听声音分明就是薛三!
而且,他还是来抓她的!自古以来官官相卫,岳州府的官员无疑会配合他,将她抓起来交由他处置。
她不怕坐牢,怕只怕薛三人面兽心,在半路上对她意图不轨,那可怎么办?
但肖坚紧接着说的话,就像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本官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她没犯法,本官凭什么抓她?”
“她在赣州府收买人证,扰乱公堂,就是罪证!”
“你所说的冯赞,本官刚好认识。本官相信,以他的为人,绝不会被徐琬收买。再说,徐琬据理力争,又如何能以‘扰乱公堂’定罪?”
徐琬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我与肖坚素不相识,为何他要庇护于我?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师父给他施加了压力,要么此人本来就是一个怀有正义感的好官。
她继续侧耳倾听。只听薛三半威胁半开玩笑说:“肖大人,您别忘了,你家魏大人跟我家刘大人是同科进士,交情匪浅。若是魏大人从京城回来得知此事,只怕……”
肖坚的语气却奇冷:“本官按章办事,魏大人又岂会责怪?”
薛三无奈,说道:“肖大人既然如此自信,卑职无话可说。这就告辞!”
“好!夜路不好走,阿亮,你替我送送薛总捕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徐琬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朝书房里偷窥一眼,只见肖坚正独自一人在处理公文,就捡起一颗小石子,朝书房里扔了进去。
“谁?”肖坚吃惊地问了一句。
徐琬急忙凑到窗户前,低声说道:“肖大人,在下有要事相告!”
肖坚问:“既然有事,为何不走正门,却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只因事关机密,才不得已如此!”
“事关机密?本官要怎么相信你?”
“在下手里有块令牌,您一看便知!”
肖坚听说有令牌,就把窗户打开。一见徐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他顿时吓了一跳。
“令牌在哪?”
徐琬急忙把令牌从窗格递了进去。肖坚正反面都仔细看了一遍,脸色也为之一变。
“是谁派你来的?”
徐琬摇了摇头说:“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那你来见本官,有何要事?”
“请大人明日设法营救小夏!”
“小夏是谁?”
“她是侯爷府上的一名丫环,侯爷要将她卖与屠夫陈二,但是这个陈二不是好人,因此要救她跳出火坑!”
“那本官要如何搭救?”
“请大人在她上了花轿后,在半路上将她拘捕,关进大牢!”
“半路上?本官明白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就说本官一定照办!”
徐琬高兴极了,收回令牌,将它稳稳地藏好,就告辞走了。
但是,她在撤退时却不慎被发现了。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听到动静,府里的官差和家丁纷纷举着火把赶过来。
但徐琬并不害怕,这些人要追上她,显然还早着呢!
她很快就跑到了围墙下。只要跃过围墙,那就安全了。
不料,她忽略了薛三。薛三并没有走远,听到围墙里有动静,他就料到盗贼或刺客必定会越墙逃跑,因此,他从路边捡了一颗小石子,在那里守株待兔。
徐琬刚跃上墙头就遭到了暗算,那颗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小腿上,她还没站稳,一个趔趄,就从围墙上摔了下来。
她想站起来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肖府里的官差和家丁都赶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薛三也跳了进来,走过去猛地摘掉她的头巾,一见是她,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徐琬!”
肖坚正好闻讯赶到,也不由得一愣。
“徐琬!”他充满怒气地大声喝斥,“我不是告诉过你,在表哥家里只能走正门,不能翻墙吗?你就是屡教不改!”
听肖坚说出这句话,薛三起初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难怪肖坚会庇护徐琬,原来他们是表兄妹呀!
徐琬也是愣了一下,这才心领神会,“好,那我就走正门!”
她趁机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