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树的娘,庄头娘子自然是不愿意让杜氏占便宜的。
尤其是每回雷靖的份例哺食,明明雷靖说了是给自家儿子的。可杜氏那不要脸的都得先享用了,把她吃剩下的让小树带回来还一副他们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往常他们都以为她是雷靖的亲娘,哪怕是剩下的拿着也欢喜。
毕竟雷靖的份例可是主子发话,照着主子的份例来的。比她男人的还更好许多不说,份量还大,一份能有别人三五个人的份量呢。
那杜氏就是尽挑好的吃了,也一样还是能剩下不少好东西。
可往后她若是一锅端,那自家岂不是就连剩下的都没了?
可这事,庄头娘子到底也拿不定主意,不敢不敢乱说,也跟着去看庄头。
“那杜氏虽然只是个奶娘,可到底同大管事的情分不一般,该让她占的便宜就随她去。只点心和哺食罢了,只要大管事没回,她想要就尽管让她拿走没事。但是茶叶那些金贵的,让她沾点光在外屋享用一下行,若是想要带走肯定不行。”
没想到大管事竟然出自国公府,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公府,怎么还会带着奶娘逃出来?
想到世家大族里头的龌龊事,庄头没敢多想下去,只想着大管事说的他心悦主子。他既然都敢当着小树的面对卫氏说,那就是不怕被人知道,想到早上自己从田家村那得来的消息,庄头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我知道了。”对亲爹的话,董小树向来都记得很多牢,闻言也不多问的就是点头。
庄头娘子不甘心,又是气恼又是疑惑的问道:“凭什么呀?那哺食大管事可是说了给咱们小树的,全让她拿走是不是显得咱们太熊了?难道咱们就不能留下一半来?”
“大概主子同大管事的好事要近了,咱们别那么眼皮子浅,就为了点吃食闹得叫大管事心里不高兴。”
庄头笑道:“只要小树能一直跟着大管事,往后的前程可就不好说了。不说别的,往后走出去至少就再没人敢欺负,瞧不上他。”
“什么?主子同大管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庄头娘差点没摔了手上端着的碗,惊讶的问。
“嘿嘿,我猜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庄头笑呵呵的道,“大管事虽说年轻,可我看人还是准的很的,早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能人。如今看来,当初我还是小瞧了他了。若不是好事八九不离十,他肯定是一丝儿口风都不会露。他这忽然揭出来杜氏只是他的奶娘,只怕是也早知道杜氏那人的秉性了,不愿意往后她在主子那耍婆婆的威风呢。”
“杜氏真能那么傻?”
庄头娘子已经信了庄头的这猜测,不过对他说的,杜氏有可能会跑主子的面前去耍婆婆的威风,她有些不信。
“那就是个糊涂的。原本我还想着大管事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就会有那么个娘呢?合着那压根就不是亲娘就对了。”
庄头夹了一筷子蜜汁火腿细细的咀嚼了,笑着对饭桌上的其他人道:“老规矩,咱们在家说的这些话,你们可别拿出去同人说知道没。”
“知道了。”饭桌上,包括庄头娘子在内的的所有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庄头娘子还笑了一声道,“放心吧,用不着总交代,我们可不是杜氏那样的糊涂人。”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庄头一家子当成糊涂人的杜氏,回到家许久了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到了用哺食的时候了,还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会这样,不止是雷靖忽然在外人那儿揭穿了她只是他奶娘的身份。更多的还是雷靖疑心的当年那三千两的银子丢的蹊跷,以及说要把她的相公儿女给找来的话。
若是雷靖没疑心那些银子的去处,杜氏自然是不怕他把自家的相公和儿女给找来。
可,既然他疑心了,真由着他把人给找到,看到他们不小的宅院住着,她的小儿子还能有银子读书,家里一个个穿金戴银,还能使唤奴婢,那岂不是就真要露馅了?
不成,她一定要在雷靖找到他们之前把消息送过去。让他们打扮的寒酸些主动找上门来才行。
可,她手边压根就没有得用的人,这样要紧的消息想来想去,她还是拿不定该叫谁去帮着自己跑这一趟。
想到往日顶多三两个月就会主动来找自己一回的相公,这一回都大半年了还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前的消息没递出去,他找到不到自己如今在哪儿了还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心焦,这边杜氏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尤家荣,此时正在县城的三进大宅子里头张灯结彩的拜堂成亲----
借着杜氏的一根头发为引,一路找到县城的雷靖看到正在大张旗鼓办喜事的尤家时也是大感意外。
上辈子他的奶公尤家荣在奶娘死了之后,又再娶了个继妻他是知道的。可是这辈子,奶娘不是还好端端的活着么?怎么尤家荣还是照样再娶了?
带着疑惑,他换了个装扮,假装成贺喜的客人混进了人群中,一番有意的打听之下很快就得了想要的消息。
原来是当初果儿在省城救了他之后,原本收养他的那家人怀恨在心,偏又拿他们没法子。于是在有人前去打听奶娘下落的时候,故意编排说奶娘死了,他被卖了……
那打听消息的人不用问就是尤家人,甚至十有八九就是尤家荣本人。
得了这消息他们就连甄别一下都没有,甚至就连打听一下奶娘的埋骨之地都没有的。更不用说还有什么耐心去打听他的下落了。转头就在家替奶娘办起了丧事,然后尤家荣赶在热孝就再娶了。
也不知道是打小亲娘就没在身边,本就对亲娘没什么感情。还是为着尤家荣手上握着的银子?尤家荣这样行事,他和奶娘的几个儿女竟然还能兴冲冲的帮着招待宾客,脸上半点都看不出来有亲娘“死了”,亲爹再娶的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