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子夜。三水先生一袭黑袍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显得是如此清新脱俗,仿若遗世独立的一朵黑莲,君临天下,令万人敬仰。在他身后,何辅堂亦步亦趋的跟着,仿若是最虔诚的弟子,跟着自己的恩师,只是脸上的表情煞是复杂。再随后,四名副将面无表情,瞧着有股子戾气外泄,倒是想四柄利刃,随时会脱鞘而出,杀向那万千敌手。走的近了。张富春父子脸上带着无比的笃定和气定神闲。趁着三水先生与何辅堂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对臭味相投的父子两自然是已经商量好了对策。首先是思索了一下先前的所作所为,思来想去的确自己并未有任何泄漏自己身份和秘密的地方。紧接着便是串口供,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三水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若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那可就真的要了命了。最后便是讨论这山上的布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且不说就这两千余人,就算再来上一倍的人,若是没有重型攻城武器,也是没有办法冲上那山头的。瞧着一行六人走来,张家父子交换了个眼色,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山上可是你们的地盘?”
蒋淼瓮声瓮气的说道似乎浑然未将那山上的数百匪徒当作一回事。张成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吭声。如今情况下,还是让他的老爹作答比较好。毕竟自己年轻,若是让人给套了话柄,那可就乐极生悲了。“是,又如何?”
张富春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自己儿子总算是成熟了一些,与这等人物交涉,自然还是自己这个老姜来对面比较好。毕竟自己的儿子才十六岁,嫩的很啊。别瞧着这些人风轻云淡,好似没有任何威胁,实际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棘手货。倘若他知道,他认为的“这等人物”只是比他儿子小上两岁的蒋淼,不知会作何想法。少年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黄铜面具下稚嫩的脸颊上,升腾起淡淡的冷笑。“既然你们心中没鬼,那就请带我们上山可好?”
三水先生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挚,仿若先前喊打喊杀的并不是他。若是乍闻那声音,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带你上山?做什么黄粱美梦呢?有本事你攻上山啊。“这事儿,可能有些不妥……”别看心中已经骂翻了天,这何辅堂表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模样“我张富春虽说是这山头名义上的话事人,可山上的弟兄们是无比的民主的,倘若我背后跟着两千大军,怕是他们立马翻脸,连我父子两也给剁了。”
张富春脸上的苦涩竟不似作伪,仿若这是天大的难事。何辅堂冷哼。蒋淼脸上更是肃然杀意。未等二人开口,这张富春再次开口。“若非我们早早的搬到那山上去,怕是这龙门镇的瘟疫也会将我们给传染了。”
张富春叹了口气,好一副忧国忧民的圣人模样“这不,我们刚刚找着了解救乡亲们的办法,便下山打算施以援手了。”
这世间脸皮厚之人甚多,可将屠戮无辜的恶魔说成救苦救难的神仙,还真是不多。毕竟即便脸皮再厚也是有脸皮的,张富春这举动,基本上已经是将脸皮视若无物了。未待他继续说话,蒋淼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又问你话了吗?”
“一个劲的在那边废话,很开心嘛?”
“信不信本座,立马将你点了天灯?”
这话一出,张富春不由得脑袋猛然一缩,随即眼睛滴溜溜乱转,稳住了心神。对方根本没有证据,压根不会痛下杀手,否则也不会跟自己废话这么多了。虽说打交道的时间并不久,可张富春已经完全摸清楚面前这神秘黑衣人的行事风格。若是没有实打实的把握,绝对不会擅下任何决定。这样的人,可谓是君子,英雄。只可惜,这君子、英雄往往是死的最快的。好人不长久,恶人祸害千年,便是这意思。“阁下武功盖世,智勇双全,自然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欺晦我等老实人了。”
张富春这顶高帽子戴的是恰到好处,恰到时机。蒋淼翻了个白眼。若你都是好人,那他便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了。这话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说。蒋淼是好人嘛?不见得。这世界上,迂腐的烂好人,往往比擅于变通的真小人要可恶的多,也祸害大的多。少年不动声色,话语中甚至有了些许迟疑。“你这肥胖子,别瞧你猪头猪脑的,没想到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蒋淼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满意和享用。倘若张富春知道说这话的,只是那曾经被自己视作废物、乞丐的蒋淼,不知会作何想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曾经不屑一顾,甚至有着深仇大恨的对手唾骂了,依然笑呵呵的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张富春此时的心里活动——老子真是个天才,但凡是人都有弱点,又有谁不喜欢听好话呢?看来这个瞧着高高在上的黑衣人,实则也是不能免俗,自己若是好好善加利用,没准还能攀上高枝。至于什么何辅堂,什么蒋淼,哼,还有面前这自认为不可一世的田伯光,老子自然会要你好看。相比张富春心中的动态变化,蒋淼此时的心理变化的确是言简意赅的很——这个煞笔。“哈哈哈,大人慧眼识珠,谬赞谬赞。”
张富春见有戏,赶紧马屁如潮。被人骂成猪,还得笑哈哈的感谢对方,这不得不说世界天下独一份了。“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本座便是缺一个你这般的乖儿子。”
蒋淼心中骂着煞笔,嘴上以夸赞的口气毫不留情的占着便宜。听见这话,张富春如同捡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金元宝一般,激动的不可方物。“义父大人在上,受儿子一拜。”
“干爷爷在上,受孙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