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水要倒掉,要不然喝了会拉肚子……”少女柔声叮嘱,事无巨细,缓缓交代。待到一声龙力尽数被吸光,便是她离开人世之日。失去了一身龙力,蒋焱便与废物无异。与其顶着张绝世容颜,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充作他人万物,还不如葬身这清澈潭底,做朵亡命青莲。北国有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莫亵玩。最后一丝龙力立体而去,蒋焱微微叹气,闭眼细细思索,觉得所要交代的事情已全部说完。整了整衣冠,留恋的瞧了眼蒋淼,行至舟边,凝着那清澈潭水,眼中满是死意。“弟,来世还做姐弟。”
蒋焱低语,巧笑嫣然“愿我们同生富贵之家。”
蒋淼闭上眼,再睁开,双眼光芒大盛,如两枚深海夜明珠。暖流,从头顶细线输入。蒋焱感受着那比自身浓郁精粹百倍的龙力灌体而入。“开个玩笑嘛,姐,何必那么当真呢。”
蒋淼眨着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俏皮得如久别重逢的孩童。蒋焱,一愣。微笑浅浅,随而怒意大盛,手中那木浆拍向蒋淼,啪啪声不绝于耳。叮——蒋焱头顶细线断裂,龙力盈满于身。“好一对情深意切的姐弟两。”
那如穿越无数历史而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从蒋淼口中而出“老夫去也,尔等凡夫俗子若还敢为难这对姐弟,那可就不只是吸光尔等龙力,断去此地龙气这么简单了。”
声音越发淡薄,那冥冥中存在着的圣者似已破碎虚空,凌风而去。“若有下次,叫尔等挫骨扬灰,灵魂永拘于阿鼻地狱。”
音落,蒋淼闭眼。再睁眼,黑白异瞳不再,内敛的金色光华淡淡溢出。“说话的是谁?”
蒋焱扔掉手中木浆,脸色惊喜。“一位白胡子老头。”
蒋淼抽了抽鼻子,回答的简洁明了。“给我讲讲?”
“那可要花上很久的时间咯。”
蒋淼故卖关子,第四次闭眼,再睁开时,清澈的眸子与常人无异。眼白清爽,瞳子微青。“姐,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呢,回来就好。”
不远处,岸边,是古色古香却繁华热闹的龙门镇。一户人家正忙的焦头烂额。“老爷,夫人生了。”
接生婆满手血污,急急忙忙走出,神色慌张。“出什么事了?”
男子头挽发髻,满面贵气,显然是个颇有家资的员外。“事倒没事,妇人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接生婆定了定气,稍加思索,似在组织言语。“那你慌个什么劲儿。”
男子没好气,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喜得贵子,唯恐被这毛毛躁躁的接生婆给冲撞了喜神。男子迈开脚,那双布底青花鞋履踩在地上咯吱作响。“可是,小公子没能感悟龙力。”
五十岁光景的接生婆,沉吟再三,心一横,干脆地说出了事情。那男子心中咯噔,停下急匆匆的脚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男子瞪大着双眼,满是不敢相信。接生婆叹了口气,在龙门镇生活了五十余年,做了三十几年的接生婆,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老爷您莫要着急,也可能是老身学艺不精。”
接生婆低着头,只拿眼角余光去瞧那火气颇大的老爷,声音低沉“还请老爷您亲自去瞧个明白。”
“笑话,我龙门镇的婴孩,哪个不是出生便感悟到龙力。”
那男人愤愤然没个好气“更何况本将军龙珠初蕴七段,戎马沙场十余年,生出的儿子怎么可能感悟不到龙力。”
一炷香后,别院,女眷厢房。孩子的啼哭与产妇的哀求汇成一曲哀乐。“怎么可能,这孩子对龙力竟然没有丁点反应,你这贱妇,是否做了亵渎龙神之事。今儿就将你与这孽子,斩于本将剑下。”
龙门镇,这婴孩生而可感悟龙力的神话从此成为历史,龙神庇佑之地,终被众神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