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峰冲上前去抱住张建设手臂,兴奋得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张建设一脸嫌弃的推开他,“都一大把岁数了,您可曾留意过影响?”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傅了?不要瞎喊了。”
华世峰伸出手抹掉一把泪,一丝也不尴尬。
“师父,我早就想通了,无论您回答不同意我的意见,将来我一定会成为您的弟子!”
望着面前这位鬓发稍白、眼眶泛红、一脸睡意的小老人,张建设的心里顿生一丝不忍。
应于盛都之大医院,享众心捧月。
但由于他的一言既出,他就待在了凤城这片小小的土地上,终日冲锋在前,治病救人。
张建设突然感觉自己若是没有同意华世峰拜师的要求,那就有点过于残酷。
“多日没有您的音讯,以为您提前赶回盛都。”
华世峰嘿嘿一笑,“我不去了,不去了,我舍不得离开师父。”
“我全想着,将来我会待在凤城陪伴主人。”
张建设白了他一眼,“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那些针法?”
华世峰强装无辜地说:“二者是否存在差异?”
正当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时,刘守仁、孙也、包括刘书锦都看得目瞪口呆。
刘守仁只有五雷轰顶之感,嗓子干涩得像要起火。
他用力咽下口水“华神医你这样做呀?”
华世峰以心高气傲着称,这一次为邀请他,刘守仁将好话全说完。
却不料一见张建设就变了个小学生。
华世峰转过头,不满的说道:“你刚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应该不会是我的主人吗?”
“你的主人?”
“你才不要逗我.”刘守仁笑得比哭还难看
“哪一个孙子有兴致逗你玩呢!”
华世峰连忙解释,“主人,请您听听他这儿的胡言乱语吧,求您了,请您务必接受我呀!”
“话说我老了,但端茶倒水、买饭跑腿这一类的小事情我无所不能!”
张建设哭笑不得,摇头晃脑。
一代神医的话已达到如此境界。
自己再不同意就实在不妥。
他慢慢地举起右手朝华世峰的头轻轻拍打几下。
前次轻后重。
此举被刘守仁和其他人认为对华世峰极不敬。
但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华世峰竟全身一颤,兴奋得眼眶通红。
“大师.”
华世峰口中一直在叫那两句话。
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最后才找到归宿一样。
而且刘守仁脸上很早就有猪肝色。
等华世峰心情平静了一点后,他低声问:“华神医我们约好了事情还算么?”
他的目光一直撇在张建设身上,怕这个哥哥一语道破他的好东西。
好在张建设好像无意与他一般。
华世峰清了清嗓子,“主人,那么,我先让他看看?”
张建设略带调侃:“可以。”
华世峰顿时认真了。
自己刚拜师学艺,得趁此机会好好展示一下才是。
刘守仁长舒了口气,只要华世峰同意出手相助,那么今天的这件事就算是有惊无险。
华世峰的把脉开始了。
但眉头却在岁月中愈皱愈深。
他终于缩回双手叹息。
“对不起,您的病恐怕是回天乏术。”
刘守仁满脸喜悦的神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转向失落与害怕。
“你不是神医?哪有不可能?”
华世峰不满道:“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总有治不好的毛病大惊小怪?”
“再说了,神医的名号都是你们给我取的,和我自己可没关系。”
心如死灰的刘守仁觉得整个世界已是黑白分明。
可一扭头就看到一旁正在与刘书锦谈笑风生的张建设。
刘守仁总算理解了张建设并非不知天高地厚或口出狂言。
倒是人,有谁也没想到的能力!
此时此刻,张建设化为混沌中,仅有的一束光芒。
刘守仁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张建设走来。
“张师傅...”
张建设转过头去惊讶地看了看自己。
“华世峰求医问药心切,称呼我为师父,我能理解。”
“我们俩初次见面就喊我主人做什么呢?你还想去学医吗?”
刘守仁干笑道:“达者为师也。”
张建设笑哼一声,“不是任何人,随便就可以称呼我为主人。”
“既然华世峰在这里,我能去吗?你生病了,他就帮你治疗。”
刘守仁苦着脸,“张师傅...没有,张神医啊,不要去了,你千万不要去。”
“刚才就是有眼不识泰山的你,不知你小小年纪,便已有所建树。”
“就是我孤陋寡闻,你永远不要将刚才的话记在心里。”
张建设仍然无动于衷。
“不必谄媚。不要忘了您刚说过的话:您的病情不用我去看看。”
刘守仁急中生智,对一旁的孙子也狂使眼色。
“快不要愣住,张神医被你们带过来了,快帮我说情呀!”
孙刚才也是大脑死机了,现在总算缓了一点。
他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着,仍然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何在短短的几分甘苦中,在形式上出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孙亦来到张建设的耳旁低声嘀咕。
“张哥,吓吓就行,这病应该治还是要治的呀。”
“刘大人为官一生,手中感情复杂,任其亏欠,日后不愁无所用。”
“弟妹家不就是开个公司嘛?没准将来哪里需要别人的帮助。”
张建设思来想去,果然如此。
他终究不愿在遇到任何困难时叫疆良。
久而久之,真的会损害到自身形象。
“看看自己的脸,刚当做什么都没有。”
孙亦大喜过望,张建设无愧于聪明人。
仅此一句,刘守仁还不得不欠他的。
刘守仁赶紧迎了上来,“几个人,我们不要站在庭院中聊天。”
“我已叫人准备酒菜了,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张神医我最后一次弄了瓶酒你肯定爱喝!”
张建设摆摆手,“饮酒则不必,先医。”
刘守仁与孙也情况大致相同,张建设因此技高一筹,数点甘苦便完成扎针。
刘守仁咽下了那颗腥臭无比的药丸。
皱着眉头问:“张神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建设淡淡道:“本人治疗结束。”
“那么容易吗?”
刘守仁心里又忍不住打起了鼓,“张神医,事关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你没有忘记哪些环节吗?”
张建设拔下自己的针,“这里不是华世峰,要是信不了我的话,你就去找他。”
这句话说得不只是刘守仁一个人,就是华世峰也不好意思无地自容了。
他眼中无可奈何的绝症导致面对别人家张建设根本不如治发烧感冒。
华世峰突然感觉到今后还不叫人神医。
特别是当着张建设的面。
因为这根本就是侮辱啊!
走出刘守仁的家门,三人便一同上车。
来时孙亦仍谈笑风生,但在返回途中,孙亦已成为一个不说话的驾驶员。
由于他尚未从刚受到的震动中反应出来。
孙先生还禁不住有几分欣慰。
好在一开始就聪明绝顶,并不与张建设作对。
否则,想必凤城再没有城南王的身影。
“主人,有一件小事情要跟你商量。”
华世峰一脸委屈的说道:“既然拜你为师,可不可以不进中心医院?”
他怕张建设多想,又急忙解释,“真是没有我的架子,怕吃苦。”
“倒是那些患者太离谱,连一个小发烧感冒都得注明姓甚名谁才给我看过。”
“如果医院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那么他们会想方设法闹事。”
“而更多的人,则是从数百公里外驱车赶去。如果真的有急病的话,旅途早已经延误完毕。”
“高达如今中心医院的几十名医生却成天靠我一人工作,患者越积越多。”
“医院领导已多次找到我谈话,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何时回到盛都。”
张建设听到后,也无可奈何地笑了。
似乎这一次,好心变成了坏事。
“那么从今天起,您不需要再住院了。明早到兴邦医药报到。”
华世峰兴奋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追问原因。
孙先生还一路送张建设下楼。
下车后,他大叫一声“张大哥,走慢点。”
由于孙先生也已认识到以张建设的能力,他早就没有资格与人称兄道弟。
尽管比张建设大了十来岁,可这一喊张哥就喊得心悦诚服。
张建设淡淡一笑,没有太多的驻足。
出了电梯才发现有个人在门口。
吕嫣然仍然身穿白领制服和黑丝大长腿,但裙子似乎显得比较矮。
“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建设缩回眼睛,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乔茵在单位里走着,中午没有回家。”
“嗯。”
吕嫣然温柔的答应了一句,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饭盒。
“我知道中午她不会再来,就来送吃的。”
她又加了一句“是妈妈包好了饺子要我送来。”
“走进去。”
张建设打开门,随口问道:“姑姑近来康复得很好吗?都可以自己做饺子吃。”
吕嫣然坐到沙发前点点头。
“很多,但是我妈妈常常会问你几点有时间回家吃。”
张建设笑道:“近来事情较多,忙忙碌碌的这个时候走吧。”
他突然感觉到现在的吕嫣然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
不能说哪不对,但是内心是这样的感受。
吕嫣然缓缓地将饺子放在茶座。
轻轻地说:“吃东西。”
张建设大方地坐起来,夹着饺子往嘴里送。
“味道不错,姑姑这个手工饺子煮得真宗,您有口皆碑。”
连着几个饺子,吕嫣然在一旁一言不发。
张建设抬头一看,才知道对方已经瞪大眼睛看着他。
“咦,是我吃相有些不雅观?”
“不瞒着你,果然是饿极了.”
吕嫣然忽然伸手摸摸张建设的脸。
张建设对这种突然改变感到无所适从。
当吕嫣然的手指收回时,她的指尖上又多了一点饺子皮。
“饺子皮。”
张建设不好意思地笑着,认为这是他考虑太多的问题,于是继续俯首称臣地吃粽子。
“张建设.”
吕嫣然忽然温柔地叫道。
张建设抬头望着她“怎么回事呢?”
吕嫣然咬紧唇,眼神里有迟疑的神色。
“没关系,我不在,你们吃饭去。”
吕嫣然站了起来,带来阵阵香风。
张建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放下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
林家公司。
林闯在办公室里坐着,他的手指一直敲在桌面上,神情十分焦躁。
这2天可以说是事事不顺利。
首先是兴邦医药这边,莫名地出尔反尔。
然后这天早上,林倩玉居然挨了一顿揍,住进了医院。
并且是由张建设一手操办。
林旭天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气。
“爸爸,这事儿不能这样算啊!”
“张建设吃饱喝足了我们全家的酒,还是不知道。此刻竟喊着要将倩玉与如龙双双停在院子里。”
“万一王家被问责了,我们家有谁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呢?”
林闯揉捏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
“那么您是否有这样的经历:张建设何以知道城南王呢?”
“大家应该都听过城南王,城南王是凤城地下势力里说得最多的一个。”
“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怎能一下子为张建设出头呢?”
林旭天恨恨道:“张建设成天不务正业、结识了几位不三不四之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爸爸,你究竟犹豫了些什么?看看你是说这事儿就是这样?”
林闯烦闷至极的说了一句,“您先下手为强,这事儿过会儿再谈。让书贤去一趟。”
林闯并无意这样放过张建设,只是还没弄清楚张建设有多少张不清楚的底牌。
如兴邦医药之契约,如城南王之契约。
没等林书贤敲开门就进来了。
“爸爸你找到我了吗?”
林闯脸色不善道:“老三,你近来工作能力,怎么那么差劲呢?”
“仓库里的工程给你多久了,怎么一点进步也看不到呢?”
“不信的话快说:我那边有可以。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企业的成长!”
林书贤神情沮丧,诉苦情。
“爸爸,我现在还要跟你报告此事。”
“上回你说衙门里刘大人早就同意为我们办理手续了,可现在一点儿也不相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