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鸢笑的愈发灿烂耀眼,不恼不怒的戳破她的谎言,道:“能唤他主子,就算不是心腹,也是自己人。既然你没有诚意,也就不能怪我见死不救了。”
他们无亲无故,若非她谨慎,甚至有可能死在这些助忠为虐的人手里,她可没有救仇人的菩萨心肠。
梳头妈妈惨白的老脸,着急忙慌的解释道:“姑娘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您就当是可怜我一把年纪,又没有做过伤害您的事,大发慈悲救我这条老命。下辈子就算当牛做马,我也会报答您。”
魏鸢一脸平静地点评道:“戴高帽、倚老卖老、用下辈子当牛做马证明自己并非狼心狗肺之辈,手段不错。只是你这辈子都没活明白,我怎么敢指望你下辈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下辈子,又到哪里去收梳头妈妈当牛做马的帐?还是先过好这辈子再说吧。
梳头妈妈眼看着心中的小算盘被一一揭穿,急忙爬到魏鸢脚边,哭诉着哀求道:“姑娘大慈大悲、菩萨心肠……”
魏鸢一脚把她踹倒在地,阴沉着脸俯视着她说道:“少拿你这一套哭天抢地的本事来糊弄我,把她给我扔到六皇子府门口!”
她的心慈手软、慷慨怜悯,是留给忠于她的下属,而不是算计她性命的仇人。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梳头妈妈边推搡着前来抓她的护院,边叫质问道:“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你家中没有老人长辈吗?手段这么狠辣是要遭报应的!”
魏鸢不怒反笑道:“坏事做多的人自然容易遇到鬼,所以你的报应就是我。”
要不是她为虎作伥,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我说。”梳头妈妈见她软硬不吃,哭着嗷嚎道。
魏鸢面露沉思,似乎在考虑梳头妈妈的话是否还值得相信。
梳头妈妈这下彻底慌了,像倒豆子一样大喊道:“主子、主子前几日派人前往江南,说是要、说是要除掉一个不识时务的御史。”
魏鸢眸孔微缩,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关于江南御史的记忆,口中还不忘追问道:“还有吗?”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小人物的保命手段,这不就榨出有价值的消息了吗?
梳头妈妈快速摇头,眼前一亮后,急忙说道:“主子要娶正妃了,好像是吏部尚书的嫡女,亦或者内阁大学士汪大人的掌上明珠。”
这些都是她平日里细心观察,留意人员调动发现的。今日若能因此保她一命,倒也不枉费她多番辛苦。
魏鸢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随口说道:“给她十两银子,扔到城外去。”
魏滢芷若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正妃之位,即将旁落。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说不定还有狗急跳墙,闹的六皇子后院鸡飞狗跳。至于梳头妈妈口中的江南御史,让她想到了一个人,江南道监察御史李修齐。
梳头妈妈松了口气,谄媚的说道:“魏姑娘,这、这十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些?”
六皇子府她是不能再回去了,她无亲无故,多要些银子防身才是正理。
魏鸢勾起唇角,笑眯眯的说道:“嫌少可以不要,我也好省了这笔银子。”
“要要要,多谢姑娘赏。”梳头妈妈笑得愈发谄媚。
抠抠搜搜的小贱人,自不量力的得罪六皇子,早晚横尸街头、死无全尸。
魏鸢不再去看她那张恶心的老脸,给了护院一个暗示的眼神,转身进了卧房。
护院心领神会,直接把人送到城外乞丐聚集的地方,众目愧愧之下扔给一锭银子,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穿着破衣烂衫、饿的面黄肌瘦的乞丐们一拥而上,不但抢走了她怀里的银子,就连年过半百的梳头妈妈都被拖进了乞丐窝。
另一边,魏鸢正在吩咐巧慧把六皇子即将迎娶正妃的消息传出去。相信不仅是对正妃之位虎视眈眈的魏滢芷,还有六皇子的敌对势力,都不想他有一个能在争夺皇位上帮衬到他的岳家。
“把六皇子即将迎娶正妃的消息递给魏滢芷,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少的了魏滢芷这个真爱。”魏鸢心情相当不错的说道。
她最喜欢看狗咬狗,不但能让她心情愉悦,还可以让她从中获利。
匆忙赶回卓家的卓大公子,看着满目疮夷的卓府,无力的瘫软在地。
卓家三日后就会被遣返原籍,他本想靠这最后一搏,寻得六皇子的庇佑,哪怕是给一些钱财上的帮助,也好过他们灰溜溜的回原籍。没成想竟踢到了钢板。
或许在父亲入狱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魏鸢就是一个卓家啃不动的硬骨头,六皇子更是不配卓家豁出性命的辅佐。
就在卓大公子心生退意之时,一个眼熟的乞丐来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姑娘说了,这只是小惩大诫。要是卓家再自寻死路,她可就要见血了。”
卓大公子浑身一震,猛然看向身旁的乞丐,虽有不甘,可还是咬着牙妥协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未伤及府中亲人性命,以后姑娘与六皇子的恩怨我们绝不掺和。”
若不是卓家的人先被设计引出了府,怕是今日就不止是父亲和三弟的葬礼了。
乞丐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排白牙,提醒道:“卓家的仇人不姓魏,卓大人和三公子是罪有应得,可卓家其他人还得活下去,但是前程绝不在六皇子身上,还望卓大公子好自为之。若是惹恼了我们姑娘,被列为仇人之一,那可是不死不休的。”
卓大公子含泪点头道:“卓家三日后就会离京,自此以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卓家被六皇子利用到家破人亡,被魏姑娘烧了大半个府邸。甘心吗?他不甘心。但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却又不得不妥协离去。
三日后,派去盯着卓家的小厮来报,卓家已经动身返回原籍。
“把卓家的聘礼换成银子留用。”魏鸢端坐在书桌前,一手账本,一手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她可不会送还卓家,若非她手段硬,此时已经被六皇子算计,卓家执行给卓三公子殉葬了。他们父子俩的死是咎由自取,这些聘礼是赔罪。六皇子可没因为卓家的失败而放过她,这些日子外面已经在传她克夫了。
“是。”巧慧乖巧的应承了下来,安静的在一旁研磨,时不时的为她续上茶水。
院内,匆忙赶来的楚靖彧远远就看到这幅红袖添香的画面,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暗七见他门主子都快成望妻石,现身走到了过来,不解的询问道:“主子,您怎么不进去?”
楚靖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她不需要我出手,就可以处理好卓家的事。”
哪怕是六皇弟,只要给她时间,她都可以解决。
暗七拧着眉头解释道:“您不在京城,难免有些鞭长莫及。有属下和暗八他们在,谁也伤不了魏姑娘。”
楚靖彧深深的看了一眼低头忙于事务的魏鸢,转身离开了魏府。
暗七摸着脑袋,看着飞身离去的主子,一脸的不明所以。
主子,这是怎么了?就因为没有及时出现,帮助魏姑娘解决卓家的事吗?
“姑娘,四皇子走了。”
魏鸢停下拨动算盘的手,眼里流露出她未曾察觉的不舍。
巧慧不解的问道:“姑娘是在怪四皇子吗?”
魏鸢摇了摇头,眼底划过别样的情绪。
巧慧继续追问道:“四皇子对您一片痴心,换成其他女子早就投怀送抱了。就算姑娘吃过背叛的苦,也应该能看到四皇子的真心,您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她知道姑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可是她不想姑娘形影单只、孤孤单单一辈子。
魏鸢不自觉的握紧手中账本的一角,轻声低语道:“我与他立场不同,注定不会有结果。”
她要撼动的是楚家的天下,楚靖彧就算再恨狗皇帝,也不会把老祖宗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与其将来陷入痛苦的挣扎,迷失初心,还不如从未开始过。
巧慧以为她指的是与六皇子之间的仇怨,心疼的说道:“姑娘,何必因为六皇子退婚的事,错过真心待你的人?”
魏鸢抬起头露出一抹略带牵强的笑容,打趣的转移了话题,说道:“小小年纪开口情闭口爱,难道是动了春心?告诉姑娘谁这么大的本事,我也好替你准备嫁妆。”
“姑娘。”巧慧羞红了小脸,跺着脚说道,“奴婢不理你了。”
“呵呵呵。”魏鸢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发出愉悦的笑声。只是那眼底,溢出藏不住的悲伤。
若是没经历过亲人惨死、夫君背叛、父亲冷漠,继母数十年如一日的算计,她或许会像巧慧一样,始终相信爱情的存在。
但是现在,她只想坚定一个报仇的目标,义无反顾的前行。若是报了仇之后,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够跳动,或许会找一个简单一些的男人相伴一生吧?
至于楚靖彧,只能说有情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