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招半式(1 / 1)

花铭穿着靛蓝色杭绸素面圆领长袍,长眉若柳、五官消瘦,常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的皮肤白如瓷器,及腰的乌发仅用一条丝带束起,看似温文尔雅,实在武功深不可测。

“姑娘这般沉不住气,属下有些担心您能否活到承诺兑现的那天?”花铭面无表情的质疑道。

魏鸢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反问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没少套曹护卫的话,没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曹磊露出了一个尴尬且不失憨厚的微笑,怯怯的看了花铭一眼,快速的低下了头。

“瞧姑娘的心性,不像是容易被感情操控的人。属下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打击能让您性情大变。”花铭探究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锐利的视线仿佛想要把她看个透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看透感情后的大彻大悟?”魏鸢轻声细语的反问,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任他千般智慧万般心思,也猜不到她离奇的生死经历。

花铭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你的眼里藏了太多恨意,行事冷漠果决犹如掌权数载的上位者,让我看不清原委。”

魏鸢慢悠悠的说道:“聪明人往往不希望自己知道的太多,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你确定要探究我的秘密吗?”

重生是她最大的依仗,在她没有绝对权势之前,暴露重活一世的秘密会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必要的时候,她会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又怎么会主动泄露于人?

花铭舒展紧蹙的眉头,微微一笑释然道:“姑娘言之有理,知道的太多对于我来说弊大于利。”

魏鸢满意的扬起嘴角,随即吩咐道:“准备一下,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花铭既已现于人前,也就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了,是时候进入下一步计划了。

魏鸢唤来一辆马车,谨慎的甩掉紧随的尾巴,带着花铭穿过两条街三个巷子走进一处不起眼的别院。进了书房,魏鸢熟练的打开暗门,推着轮椅上的花铭穿过长长的暗道,来到一处别致的小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个五岁多的小男孩率先看见魏鸢,只见他快速起身,欢天喜地的喊道:“鸢儿姐姐来看我们了!”

顷刻间,一群四到十二三岁的孩童,欢呼着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的说道:“鸢儿姐姐,我们好想您。”

“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

“正阳哥哥怎么没来……”

“你们一起发问,我怎么回答的过来?”魏鸢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柔声询问道:“我没来的这些日子,你们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调皮捣蛋?”

“有乖乖吃饭!没有捣蛋!”孩子们齐齐说道。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低着头露出羞涩的笑。

“真乖。”这一刻,魏鸢的脸上露出慈母的微笑。仿佛面前不是她精挑细选的下属,而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

花铭看着面前让他充满疑惑的女子,第一次露出沉思的表情。

魏鸢飞快的看了一眼花铭,温柔且认真的介绍道:“这是我给你们请的先生,以后要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努力习武,做一个有用的人。”

她费尽心思、千方百计的从难民中挑选出十一个资质较好的孤儿,为的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多一份底气。既然要培养,她就不会只把他们当成工具,否则又能有几个真心待她。

十一个小萝卜头,立即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有模有样的向花铭行了一个弟子礼,齐声说道:“先生好。”

魏鸢满意的点了点头,命他们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继续读书,她则和花铭单独叙话。

“想要培养出这么多人,所需银钱可不在少数。看来魏姑娘所图甚大。”花铭意味深长的说道。

“银子的事你勿需担忧。”魏鸢没有否认他的猜测,轻声下令:“你的任务就是教他们读书习武。”

她早就把库房里价值连城的物品,悄悄换成了不值钱的假货。换来的银钱,一部分做本钱利用上辈子的记忆赚取更多的银子,另一部分着重培养不同类型的人才。

她的未来是一场硬仗,若不做足准备,只有死路一条。

花铭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看着不远处个个天真无邪的笑脸,追问道:“姑娘想让我教他们保命之法,还是杀人之计?”

魏鸢直白的反问道:“需要选吗?”

她花几年甚至十几年培养出来的人,当然是长长久久的活着,才不枉费她一番苦心。

花铭微微挑眉,诧异她的回答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姑娘是有大智慧之人。”

怪不得这些心思纯净的孩子喜欢她。

“能得花先生的赞誉,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魏鸢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苍凉。

没有天生的聪明人,有的只是被现实磨砺过的苦难人。

她看多了阴谋诡计,经历过千般算计,自然懂得长久打算的好处。

没等花铭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就听她继续说道:“我需要你亲自为我量身打造一套保命的功法,最好是一击毙命。”

她可没有每次都能碰上楚靖彧的好运气。

花铭突然调侃道:“没想到姑娘这般惜命。只是学武非一朝一夕可成。姑娘这个年龄骨骼早已成形,倘若勤学苦练个十年二十年,倒也能在遇到杀手时自保一二,只是姑娘怕是无法全身心投入到习武中。”

魏鸢表情认真的说道:“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做,也没有一二十年的耐心把自己练成一顶一的高手。你只需要教我一些简单且致命的招数即可。”

花铭点头表示了解。

就练武而言,他已经算得上天赋异禀,可还是自幼勤学苦练才习的一身好本事,却在入狱后被仇家废了双腿。

他牢里花了六年的时间日夜苦练,才把飞镖掷得炉火纯青。若是没有之前的内力辅助,想要短时间达到他现在的成就,几乎不可能。

魏鸢安排好花铭接下来的任务便回了府。当天夜里,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府中一处偏僻的小院。远远看到一位二十五六岁穿着朴素、容貌姣好的妇人眼神空洞的遥望远方。

苏姨娘是魏恭明前些年带回来的扬州瘦马,苗条消瘦、妩媚动人,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就连冯氏也被迫避其锋芒。

可惜后来小产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儿育女。又被冯氏算计失了宠爱,被打发到魏府最为偏僻的西院任其自生自灭。

“苏姨娘一袭素衣,是在祭奠逝去的爱情,还是夭折的孩儿?”魏鸢一步步走近,视线始终注视着苏姨娘风韵犹存的面容,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姨娘眼神闪烁,焦距渐渐回笼:“小院简陋,姑娘千金之躯,还是请便吧。”

魏鸢径直的走到她面前,坐到简陋的板凳上,反问道:“苏姨娘就不好奇,时隔多年,我为何这个时候来打扰你的清净吗?”

苏姨娘摆上新的茶盏,为她添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说道:“妾一无用之身,倒是让大姑娘记挂了。”

“苏姨娘不必妄自菲薄。当年你能在冯氏的严防死守下独得父亲偏宠,甚至在小产失宠后,还能有一处小院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可见手段非凡。”魏鸢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只是你就没怀疑过当年小产之事?毕竟你失宠的最后得利者可是冯氏。”

她最是能理解丧子之痛,犹如挖心剜肺,一辈子都忘不了、放不下。

苏姨娘握着茶盏的手骨节分明,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诉说着不公:“待我从悲伤中走出,一切已无迹可查。往日的山盟海誓已荡然无存,我的怀疑在他眼里也成了攀咬之词。”

可怜她腹中骨肉,还未成型就永远的离开了她。

魏鸢直接反问道:“所以你就放弃了报仇,独自一个人躲在这里自怨自艾,任由罪魁祸首继续逍遥?”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伤害了她的孩子,比要她性命的仇还要深。没有一个女人能原谅这种仇恨!

苏姨娘冷冷一笑,回视着魏鸢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拿我当枪使?”

想要利用她,就要拿出些诚意。

魏鸢平静的拿出一物送到苏姨娘面前,说道:“前几日,我从魏滢芷的嫁妆中发现两盒未用过的舒痕胶,里面含名贵的西藏麝香。我记得苏姨娘刚进府的时候,冯氏也送过你一盒。”

嫁妆里的舒痕胶怕是冯氏特地为魏滢芷准备,用来对付六皇子府将来其他有身孕的女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同嫁妆一起送到了她手里。

倘若不是重生,如此名贵的舒痕胶,无论她留下自用,还是转送她人,都会跟着倒大霉。可见面对冯氏这个仇人,她得时时刻刻提防以免被算计。

苏姨娘颤抖着指尖接过,想起小产而去的孩儿和这些年承受的心理折磨,不由地红了眼眶。

魏鸢见时机成熟,接着说道:“苏姨娘与其躲在角落里独自垂泪,不如想想如何能为枉死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

没几日,魏鸢就听院子里的丫鬟绘声绘色的叙述,魏恭明在一个月色正浓的夜晚偶遇失宠多年的苏姨娘,紧接着天雷勾地火一连数日留宿西院,气坏了数年独占鳌头的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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