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棺材子(1 / 1)

“姐姐,我与六郎心之所向、情之所至,还望姐姐怜惜我腹中孩儿成全我与六皇子,下辈子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被冯氏提点了一路的魏滢芷,红肿着脸颊哭哭啼啼的跪到了魏鸢面前,梨花带雨的遥望着不远处的六皇子,抽噎着祈求道,“我已经得到了惩戒,父亲的打骂是我罪有应得,世人的唾弃我也甘愿承受。只要能和六郎在一起,再大的艰难险阻我都无所畏惧。”

贱人!贱人!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等她顺利嫁入六皇子府为正妃,定要她千百倍偿还!

六皇子快步上前,温柔的扶起抽泣不止的魏滢芷,厌恶的撇了一眼魏鸢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本皇子?别说是悔婚,就是当街斩杀于你,我也依旧是大楚最尊贵的皇子。”

冯氏连忙福礼请罪,假惺惺说道:“六皇子恕罪,鸢儿性子急躁了些,却也情有可原,罪不至死,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一回。”

魏滢芷娇弱的靠在六皇子怀里,轻轻拽了一拽他的衣袖,泪眼汪汪的祈求道:“殿下,滢儿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和姐姐计较。她也是受了委屈,才会冲撞了您。千错万错都是滢儿的错,是滢儿妄想以卑微之身陪在您身边。”

“本皇子喜欢谁,不喜欢谁,还轮不到她质疑。”六皇子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哭的像花猫似的,本皇子允了便是。”

“还不赶紧跪谢六皇子宽宏大量。”冯氏一脸自责的走到她身边,说着就要把她搀扶起来,“我和老爷已经狠狠的责罚了滢儿,你要是还咽不下这口气,是打是骂她任你处置。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母亲看了心疼。”

只要还是她还是魏鸢的嫡母,魏鸢就得受孝道的约束。众目昭彰下顶嘴,就是错。

魏鸢惨然一笑,言语讥讽的说道:“多谢妹妹替我向我的未婚夫婿求情,多谢六皇子饶过我这个被您背信弃义的可怜女人。”

六皇子等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莫要误会我们的一片好意。”冯氏强忍着发火的冲动,耐着性子哄骗道,“快跟母亲回府,切莫再任性了。”

魏鸢泪眼婆娑的直视冯氏,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有一问不吐不快。母亲是魏府的当家主母,掌管中馈数十载,府中哪一个院子里长出一颗杂草您都了如指掌,妹妹与殿下从相遇相知,到私相授受、暗度陈仓,直至现在珠胎暗结,您都一无所知吗?还是说在您心里,与其我这个原配嫡长女嫁入六皇子府为正妃,不如亲生女儿取而代之,毕竟隔了一层肚皮,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已经豁出女儿家的脸面,要的就是冯氏再也端不起嫡母的架子。

围观的百姓看向冯氏的视线不由得多了一丝怀疑。

听闻魏侍郎原配留下一双儿女,嫡长子体弱多病,足不出户。本可以嫁入六皇子府为正妃的原配嫡长女,又被继母的女儿抢去了未婚夫婿,这怎么看都像有人蓄意而为。

冯氏顾不得强行搀扶魏鸢的手,瑶晃着身子哭诉道:“天可怜见,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待,你怎么可以这般揣测我?”

魏鸢露出一个万念俱灰的惨笑,绝望的说道:“他们厮混这么长时间,没有您这位好母亲从中遮掩,傻子都不信。恨只恨我福薄命苦,母亲早逝无人看护,弟弟体弱无人称腰,父亲偏心无人疼惜,就连曾今两情相悦皇上御赐的未婚夫婿,都将成为妹妹的夫君。”

人群中传来惋惜声。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谴责父母,诋毁亲妹,污蔑当朝皇子?”魏恭明吃人的神情,死死的瞪着心灰意冷的魏鸢,恨不得当场掐死她一了百了。

冯氏看似劝慰,实则煽风点火道:“老爷息怒。切莫因为孩子不懂事气坏了身体,慢慢教就是。”

魏恭明捂着高低起伏的胸口,愤怒的指着魏鸢的鼻子骂道:“如此胆大妄为,不尊长辈,不懂得爱护幼妹的逆女,就算你为她求情,她也不会体谅你的苦心!”

可笑的是,魏鸢与他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每一次,母亲都是看似求情实则皆是煽风点火,您从不管谁对谁错,哪怕妹妹丢尽魏家的脸,我作为受害者,还是会被苛责。罚跪、禁足、抄写《孝经》《女戒》,可怜我一个原配嫡长女,吃的是残羹冷饭,穿的是妹妹不要的旧衣,在府中的日子竟还不如丫鬟小厮。”

噗!

刺目的鲜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魏鸢一副随时气绝身亡的神态,吃力的说道:“这一次不用你们再费尽心思明贬暗害了,我这就全了你们所有人的心愿。”

好痛,早知道就跳过咬破嘴角吐血的这一幕,流了这么多血,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头晕。

紧接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快!快救人!”百姓中爆出一声惊呼,众人再次看向冯氏等人的视线多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当着我们的面杀人诛心,逼死原配嫡女成全继室之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父亲?果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以前听闻冯氏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待原配一双儿女视若己出,现在看来就是一毒妇。”

“面慈心狠的继母,教导出算计嫡姐的女儿,也就不奇怪了……”

冯氏听着众人的谴责,煞白的面孔,颤抖的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魏鸢,怒声反驳道:“她是装的!她一定是装的!你们别被她骗了!”

不该是这样,这个贱丫头何时口齿伶俐到压的她连辩解都像是狡辩。

魏恭明转过头一巴掌甩在冯氏的脸上,严厉的训斥道:“住口!”

此情此景,就算是装的,也由不得她质疑。

冯氏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同床共枕十余载的夫君,喃喃自语道:“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魏恭明黑着脸呵斥道:“作为嫡母,没有教养好子女就是你的过错,容不得你狡辩。还不先把鸢儿送过去,再拿我的牌子去请御医!”

蠢货!要不是看在冯氏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真想休了她。

冯氏恍然惊醒,迅速变了副面孔,眉宇间满是担忧的指挥道:“快准备软轿,把大姑娘接回府诊治!”

可不能让她死了,否则他们就要彻底被定在耻辱柱上了。魏鸢这个贱丫头心可真够狠的,算计起人来连亲爹都不放过,怪不得老爷会大动肝火。

翌日,昏睡近十个时辰的魏鸢在闺房中悠悠转醒,入目的是魏正阳那张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面庞,身上一件单薄的宝蓝色纱衫圆领袍子,衬的他愈发瘦骨嶙峋,憔悴的惹人心疼。

母亲难产而亡,入殓前产下棺材子。正阳自小体弱多病,瘦的像猫儿一般,父亲嫌晦气,仆人惧怕,皆避之不及。她晓事后,看着药不离口亲弟弟,咬牙接到身边日夜照顾,小心翼翼抚养到十一岁,却被冯氏和三皇子害死,可怜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便被魏恭明找了一个荒凉的山头,一口薄棺草草掩埋。

她恨冯氏心肠歹毒,为了扶正害死母亲,欺他们姐弟懵懂无知,日日磋磨;

恨父亲薄情寡义,借着母亲娘家的势力坐上二品侍郎的位置,却又在沈家遭皇帝猜忌时,任由冯氏害死身怀六甲的母亲;

恨魏滢芷踩着她博名声在前,抢她未婚夫婿在后,恶毒到毁她清白被迫入三皇子府为妾,还要把她当棋子利用;

恨三皇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骗身骗心,害死正阳和她腹中孩儿,从此不能再生儿育女;

更恨这个吃人的世道,为何没有她和弟弟的一席之地?

“正阳。”魏鸢霎那间泪如泉涌,激动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轻颤着唇瓣说道,“不是梦,真好。”

拜谢诸天神佛,让她唯一的亲人又回到了她身边。

“姐姐,你哪里不舒服?我、我这就去喊大夫。”魏正阳红着眼睛猛然起身,惊慌失措的要去喊大夫。

自他记事起,从未见过姐姐掉一滴眼泪,哪怕是被魏文昌指着鼻子辱骂,也只是久久的沉默。可见,二姐和六皇子的事给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魏鸢抓住魏正阳衣袖,眼含热泪的摇了摇头说道:“姐姐只是高兴,并无大碍。”

重活一世,她不仅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还要活出另一番天地。

魏正阳暗暗松了一口气,边打量着她的神情边小声劝诫道:“姐姐,六、六皇子嚣张跋扈,做事专横暴戾,并非良婿,如今又和二姐有了首尾,母亲是不会让她入府为妾屈居你之下的,你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吧。”

魏鸢蜷缩着指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严肃地说道:“我们的生母是沈安楠唯一的女儿沈婉儿,冯氏不配你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般尊重!”

她的弟弟本就聪慧,只是被冯氏刻意养成敏感怯懦的模样。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她会把他培养成仇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魏正阳目光诧异看了她一眼,低着头迟疑道:“你以前不喜欢我提她,我、我以为姐姐是怪我害死了、害死了母亲。”

他懂事起,听到最多的是对他害死母亲的指责,和棺材子身份的唾弃。就连姐姐也不喜欢他提起生母,久而久之他便唤冯氏为母亲。仅管他看得出冯氏眼底的嫌弃和防备。仿佛被他喊一声母亲都是耻辱。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魏鸢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愧疚的说道,“以前是姐姐想岔了,导致你差点认贼作母。”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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