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青儿的呼喊声撕心裂肺。
“把这个贱婢拖下去!”赵静姝直接命粗使嬷嬷拿下青儿,厉声下令道,“乱棍打死!”
魏鸢上前半步,微微蹙眉道:“赵姑娘杀人灭口,也别当着我们的面。若是不求情,倒是显得我们冷血无情了,可若是阻止说起来也没什么立场。只是听闻青儿姑娘是赵姑娘的贴身婢女,你动辄杖毙的做法,怕是会伤下人们的心,也让我们这些好友胆寒。毕竟,我们都只是一些连耗子都不忍妄断生死的弱女子,可没有赵姑娘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
赵静姝勃然大怒,指着魏鸢的鼻子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暗指我恶毒吗?”
魏鸢微微一笑,柔声挑拨道:“我只是怕素来心直口快、雷厉风行的赵姑娘,被利用了还不自知。至于如何处置贵府的丫鬟,还请自便。”
魏滢芷暗叫不好,一脸幽怨的走了出来,不赞同道:“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口中的话跟淬了毒一般。就算对妹妹有怨言,也不应该迁怒静姝妹妹,平白伤了两府的情分。”
为何不一直蠢下去?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作对,难不成说她以前的胆小懦弱、恭顺卑谦都只是生存的手段?
魏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言有所指的说道:“我尚且代表不了魏府的立场,妹妹这话,怎么听着连赵府的主都能做上一二了?当真奇了怪了。”
魏滢芷瞬间脸色大变,既气又羞。拧着手帕的玉指青筋分明。
魏鸢根本没给她再次说话的机会,转脸看向赵静姝继续说道:“虽说处置一个心大的丫鬟是赵府的家务事,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我的清誉。诸位妹妹定然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赵姑娘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的主子,可要尽心尽力安排好此事才好。免得我这个赴宴的无辜女客,再次被卷入不必要的风波之中。”八壹中文網
赵静姝恶狠狠地瞪着魏鸢,一时间进退两难。
她若不重重的处置青儿,定要落得个纵容婢女勾搭皇子的污名。流言蜚语一旦传开,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可若是下狠手处置,必然落个心肠歹毒的名声。最可恨的是,在场这么多娇客,只要传出去一点风声,无论牵扯上三皇子,还是魏鸢,她都脱不了干系。试问以后还有哪位娇客敢参加赵府的宴席?
魏鸢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婢女趁着此事僵持不下借机挣脱束缚,爬行到魏鸢面前,不停地磕头祈求道:“魏姑娘,您大慈大悲,救我一命吧?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否则,以姑娘的性子,她这个知道太多隐秘的心腹大丫鬟必死无疑。
魏鸢面露难色,隐晦的提点道:“我可做不了你们姑娘的主。”
婢女转过头看向赵静姝,又瞅了一眼魏鸢,径直的跪行至魏滢芷面前,抓着她的裙摆哭诉道:“魏二姑娘,您行行好,帮我求求情,姑娘平日里最听您的话了。”
众女客不由地屏住呼吸,面色诡异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魏滢芷挣扎着推开婢女,青儿哪里愿意看着生机溜走,手忙脚乱的再次扑向魏滢芷的小腿。魏滢芷被冲力撞了一个正着,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身子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啊!流血了!”
魏滢芷面色苍白的捂着肚子,神色恐慌的嘟囔道:“孩子,我的孩子。”
魏鸢见火候到了,上前两步冷着脸训斥道:“妹妹也太任性了,来了葵水还沾凉,这都疼得胡言乱语了。”
众娇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就算她用来葵水搪塞,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何况她也不是为了帮魏滢芷圆谎,一方面是为了维护她作为长姐的好形象,另一方面是让魏滢芷将来有口难辩、自食苦果。
“还要麻烦赵小姐准备一间客房,再帮忙请个大夫。”
既然是闺中密友,就要有同富贵共患难的觉悟。这种惹一身骚的好时机,她又怎么能不帮魏滢芷把赵静姝绑一起?
魏滢芷捂着疼痛难忍的小腹,急忙反驳道:“我不要请大夫,我要回府!”
要是她早知晓已怀有龙子皇孙,又何愁抢不走魏鸢的婚约!她不过是有个好外祖父,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还能嫁给六皇子为正妃?
魏滢芷这番作态,众人哪里还不明白。魏滢芷根本不是什么来葵水,分明是与人私通,身怀孽种。
赵静姝死死咬着下唇,脸色阴沉如墨。
作为女儿家,她可一点都不想掺合进魏滢芷珠胎暗结这件事里。更何况,她恍然惊觉魏滢芷拿她当靶子的事,正怒气未消。根本就不想帮魏滢芷隐瞒无媒苟合、孽根暗种的事。
魏鸢隐晦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意有所指的说道:“此事可大可小,这一路颠簸回去,怕是再健康的体魄都要出问题。”
何况她明显动了胎气,能不能保证腹中胎儿尚且说不准,又如何经得起颠簸。
魏滢芷怕失去嫁入皇家的筹码,更怕因此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思量再三只能咬牙同意。
她与六皇子两情相悦,情之所至身怀有孕,何错之有?她也是嫡女,与其让魏鸢凄凄惨惨嫁入六皇子府无宠无爱,还不如成全她和六皇子的爱情。
大夫诊完脉,抿着唇脸色阴沉不定。
魏鸢掏出准备好的荷包,递给消失许久又忽然出现的贴身丫鬟霜儿,示意她转交到大夫手中,温声细语的暗示道:“妹妹来葵水贪凉,吃坏了肚子,事关女子清誉,还望大夫多多担待。”
有众女客观摩全程,现在怕是半个京城的亲眷,都已知晓魏滢芷与外男私相授受、珠胎暗结。待揭晓她腹中孩儿的生身父亲,乃是原配嫡姐的未婚夫婿,魏滢芷就算有千张嘴、万个理由,也抹杀不了她不知廉耻,与嫡姐夫婿无媒苟合的事实。
只可惜,世间对女子的束缚远远高于男子,即使六皇子失信婚约在先,私通嫡妹在后,依旧不会有实质性的后果,不过是多了一桩供人茶余饭后的风流韵事。
何其不公哉!
大夫掂了掂手里装银子的荷包,只言需要好好休养,切勿劳神伤身,便转身离开了卧房。
赵静姝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准备软轿,像送瘟神似的迫不及待命粗使嬷嬷把魏滢芷搀扶出去,半点不见平日里的姐妹情深。
魏滢芷强忍着怒火,拼命忽视下人们鄙夷的视线,挺着胸膛护着肚子高傲的坐上了软轿。
待她嫁入六皇子府为正妃,定要让这些轻视她的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魏恭明的书房回响,五指印清晰的滞留在魏滢芷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嘴角足以彰显他此刻的愤怒。
魏滢芷捂着脸踉跄着后退,若不是冯氏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原本就动了胎气的肚子怕是要葬送在魏恭明这个外祖手中。
冯氏安抚的拍了拍魏滢芷的手背,目光乞求的看着魏恭明,柔声说道:“滢芷向来知书达理、恪守本分,这件事一定有她无法申辩的内情。还请老爷屏退左右,给滢芷一个解除误会的机会。”
魏恭明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的训斥道:“脸都被她丢尽了,你还敢为她狡辩,都是你平时纵容惯坏了她!”
冯氏红了眼眶,模样委屈的辩解道:“滢芷肯定是被相熟之人算计了,否则一起赴宴的众女客怎么偏偏她出了丑?”
魏鸢抿着唇,泪眼婆娑的询问道:“母亲这是在指责女儿没有照顾好妹妹,还是暗指女儿设局害了妹妹?妹妹整日呆在后院,都能与外男珠胎暗结,出了府我又如何能看顾得了?”
想拿她转移父亲的怒火,简直是白日做梦。她倒是很乐意提醒父亲,在这件事里冯遥作为手持中馈的主母绝对脱不了干系。
冯氏诧异的看向她,语气急切的解释道:“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待,又怎么舍得怪罪于你。只是你作为长姐,出了府就要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滢芷天性善良、纯真温厚,此番遭人算计损了名声,就是你这个做长姐的失职。”
她怎么敢顶嘴?这还是平日里唯唯诺诺,少言寡语的原配嫡长女吗?
“母亲这番话,你是逼我承担妹妹与人私通的过错吗?”魏鸢手拿锦帕,轻拭眼角擦泪珠,说道,“妹妹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能身怀六甲,我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又怎么好越过您管教她?我已经尽可能挽回妹妹的声誉,只道是来的葵水,只是妹妹这肚子可瞒不了多久。”
冯氏想要岔开根源,恶意抹黑她,她偏要把魏滢芷有孕的事摊开来说。看谁没脸!
魏恭明咬着牙,神情阴狠的说道:“绝不能留。”
魏滢芷用力的摇头,焦急的说道:“父亲不可!这、这是……”
魏鸢故作不解的追问道:“是谁能让妹妹不顾魏家的脸面,父亲的怒火,族中姐妹的前程,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魏滢芷想要解释,却又畏于魏鸢在场,不得不咽下到嘴的话,坚定的说道:“总之,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冯氏忙帮腔道:“滢儿不是肆意妄为的人,还请老爷摈退左右!”
魏恭明紧缩眉头,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魏鸢焦急中带着担忧,逼问道:“是骗了你身子的男人妻妾成群,还是说你要以魏家姑娘的身份生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值得你把魏氏一族的名声踩在脚底下,碾进尘埃里吗?”
她不在乎所谓的名声脸面,可只要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在乎,就足够她以此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