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朱标坐在床沿，一边为朱樉擦着身体，一边说着两人小时候的事。
太子妃常氏听得心中难受，默默擦着泪。
作为太子朱标的枕边人，她何尝不清楚这对兄弟之间的感情。
那是世间最纯粹的兄弟之情，堪称千古之典范。
可为何，他们要遭遇这样的事。
她刚刚已经了解了一点，心中对皇家这个概念认识的更加深刻。
可怕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
坤宁宫。
玉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娘娘！”
“玉儿，打听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玉儿的表情，马皇后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今早从起床后，她就有些不安。
不久前，她的心中忽然传来一股绞痛。
“娘娘，秦王殿下，他，他……”
“老二？”
“老二怎么了？”
“你快说啊！”
马皇后脸色一变，追问道。
“陛下逼着秦王殿下自尽了！”玉儿哭着说道。
她也是从自己丈夫二虎那里得到的消息。
轰！
马皇后只感觉天塌了，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
“不行，我要去看看老二。”
“我不信老二会死！”
“我不信！”
马皇后扶着门框，就要往外走。
可忽然间，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朱重八，你还我儿子！
突发的变故也是让坤宁宫中的宫人慌乱起来。
“娘娘，娘娘！”
“太医，快传太医！”
玉儿的声音在坤宁宫的半空中久久不散。
可怜朱橚和太医们，前脚治完朱樉，后脚就要治皇后。
——
乾清宫。
还是玉儿，着急忙慌的跑来，由于太着急，摔倒在了地上。
二虎正守在门口，见此，也是赶紧过去扶起了自己妻子。
“玉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娘娘晕倒了！”
玉儿连忙道。
闻言，二虎赶紧在门口大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下一刻，朱红色的大门打开。
一脸担忧的老朱走了出来。
他看着玉儿，连忙问：“皇后，皇后咋了？”
“陛下，皇后娘娘听到秦王殿下出事，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玉儿跪在地上回答。
“咱不是说了吗，不要告诉皇后，是谁？是谁告诉皇后的？”老朱怒道。
二虎知道，自己要不是不站出来，自己的妻子玉儿，必死。
“陛下，是末将！”
“请陛下治罪！”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不听咱的了？”
“二虎，你敢违抗咱的命令，你是想死吗？”
“你是不是以为咱不会杀你？”
老朱愤怒的盯着二虎。
二虎低着头，不语。
“陛下，不关二虎的事，是奴婢告诉娘娘的。”玉儿连忙解释。
“放肆！”
“你们两个……”
老朱指着他们，心中愤怒至极。
“咱妹子要是出一点事，咱砍了你们。”
“现在咱要去看咱妹子，你们两个，就去天牢里待着吧！”
“等咱看完妹子，再处理你们。”
说罢，老朱一甩袖袍，快步朝着坤宁宫而去。
旁边有侍卫，带着二虎和玉儿，前往了天牢。
坤宁宫。
老朱刚刚赶来，就见到朱橚收拾好药箱，带人准备离开。
“儿臣参见父皇！”朱橚见到老朱，连忙行礼。
太医们也连忙行礼。
老朱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看着朱橚。
“老五啊，你母后咋样了？”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关心。
“回父皇，母后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喝点汤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不过，在这期间，千万不能再刺激母后了。”朱橚如实回答，心中有些紧张。
他现在在面对自己父皇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恐惧。
自己二哥的结局他已经看到了，他也怕有一天，刀子落到自己脖子上。
“好，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朱摆摆手。
“儿臣告退！”
朱樉带着太医退下。
他现在还要想办法救治自己二哥，失血过多，那也是会要命的。
老朱进入马皇后的寝殿，在床沿坐下。
此时，马皇后已经醒过来了。
在看到老朱的这一刻，马皇后的眸子中，充满了愤怒。
她已经从朱橚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儿子还没死的消息。
不过情况不太好就是了。
老朱想要去拉马皇后的手，却被后者抽了回去。
他心中一阵失落。
他又不敢去看马皇后的眼睛，就坐在床沿，缓缓开口：“妹子啊，咱也有苦衷。”
“大明走到如今不容易，眼看着越来越好，标儿也成长的很快。”
“但他对老二太信任了，甚至愿意将太子之位让给老二。”
“咱是希望看到他们兄友弟恭，但不是这样的兄友弟恭。”
“现在他们的感情好，可是咱死了以后呢。”
“老二还会甘心吗？”
“他太优秀了，优秀的不像是咱的儿子。”
“咱也不敢赌，赌咱百年之后，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
“咱得在咱活着的时候，给标儿铺好路，不然，咱怎么放心把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交到他手上？”
“是，老二的功劳确实不小，他提出的一些政策，就连咱也想不到。”
“还有他的一些想法，都很新奇，咱听了，也会有新的感悟。”
“可就是这样，让咱看不透他。”
老朱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
从一开始的锦衣卫，再到商税改制，再到现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大明在变好。
他的心里也很开心。
可就在朱标说出不想当太子的那一刻，他才猛然警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标儿的太子就要丢了。
一千多年前，白起被秦昭襄王赐死。
有人说，不是白起不忠心，而是他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他最大的罪。
后来岳飞死的时候，完颜构说了一句话：“非卿不忠，非朕不明！”
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情况，当你严重影响到皇权的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忠臣，你都得死！
老朱心中惨然一笑，咱竟然也学了宋高宗。
他弄死了自己的最忠心的臣子，咱要逼死自己儿子。
丢人啊！
丢人！
不过，咱不会后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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