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振超到来之后,杨荣杰连忙回身迎了过去。
中军官张振超虽然在石城军内部的级别上与杨荣杰是一样的,论资历也不输给对方,甚至在朝廷的世职上,杨荣杰还以署辽东都司都指挥佥事的级别,高于张振超的卫指挥使。
但俗话都说,领导身边大一级,这一点在石城军中也不能免俗,像卢庆瑜这种老资历还好,像杨荣杰这种资历较浅的千总,在中军官面前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听明了张振超带来的其他两路的进展军情,杨荣杰客客气气的将前者送回去,又回到自己的前线时,杨荣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杨荣杰自然知道张振超此时亲自来和他说其他两路的进展,绝对不是给他传递一下情报这么简单,很显然,是自家主官严亦飞对自己这路进军情况很不满意,是派张振超给自己提醒来了。
他不安的在队列间走来走去,大声下达着命令,杨荣杰是最早跟随严亦飞的一批军士,不仅鸟铳打的好,再克服了战场紧张的毛病之后,逐渐提现出了敢于承担责任,头脑灵活等优点,所以升职很快,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一跃从一名普通鸟铳兵成为了一名千总。
当然,这个晋升速度也和石城军的疯狂扩军有关系,像当年他的老战友们,长枪兵刘一迪也成了一个千总,落后一些的,也大多成了把总或旗队长一级的中级军官,就例如民兵把总张久刚,战兵旗队长袁宝群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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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一路攻击十字街口,打得最久的一个地方就是面前这个商铺,这商铺是三层楼的结构,石城军已经占了一楼,但楼梯口实在是狭窄,二楼又被后金兵牢牢守住,有一些后金弓手在上面用弓箭和三眼铳封住了街道。
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视野很好,又居高临下俯视街道,再加上这群建奴做困兽之斗,作战意志极为顽强,因此戊千总部攻了几次都没攻下来。
要是时间充足,大可以放一把火烧死他们,但是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引火之物,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杨荣杰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他对手下三个旗队长大声吼道:“把你们的刀盾手都集中起来,后面再配三十个鸟铳兵,都给老子上。”
几个旗队长马上去传令,很快各长枪队配备的所有的的刀盾手都来到前排,杨荣杰猛地抽出自己的腰刀,大喊道:“有敢退缩一步者,即刻斩首。”
随后他手一挥,一名旗队长带着这批人冲锋,他们呼喝一声,把盾牌举高,全数冲进一楼,那里有一牌举高,全数冲进一楼,那里有一个战斗组守着。
盾牌手顶着长盾牌就往上冲,后面的圆盾手则把圆牌举在头上,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建奴只见一片盾牌往上面涌来,双方随后在那里一番混战,明军死伤了六、七名刀盾手之后,终于攻上了二楼。
刀盾手们使用的戚家刀在室内自然比长枪更好用,刀盾手们搏杀出一片空间后,后面的鸟铳兵蜂拥上楼,一阵白烟过后,将二楼的建奴击杀一空,几名走投无路的的建奴直接从窗口跳到街上,马上又被守在楼下的石城军战斗组杀死。
那些刀盾兵紧接着又往三楼冲去。因为二楼被占领,三楼的建奴也来不及控制街面,因此杨荣杰不等他们攻克三楼,就马上命令最后几个空闲的战斗组向前推进。
到了离十字街中心路口的前十五步,又一批建奴赶来,这是一批巴牙喇兵和马甲兵混合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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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金的巴牙剌兵果然不一样,他们竟然在石城军两轮鸟铳的打击下没有立即溃散,反而扑上来与长枪队打成一团,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一时间竟然把突进的石城军打得手忙脚乱。
杨荣杰眼见这个情况大骂一声,抽出自己的腰刀,带着亲兵卫队也冲了上去。
……
此时的北门大街上,张宝福领人搭起一道尸体胸墙,有些地方还夹了些门板用以,那道胸墙后面是五个战斗组剩余没有伤亡的四十多个鸟铳兵,再后面是三十多名长枪队士兵,这就是张宝福所能控制的全部人马。
阵地前面的街道铺满了人马的尸体,这给后面的建奴做出了明确的示范,在连续几股建奴被消灭后,零散的建奴不敢再往这边硬冲,纷纷从东边巷道绕路逃往北门。
站在后排的张宝福到处看看,丙千总的其他人还没有赶来,李泽坤刚才说去找别部前来支援看来也并不顺利,北门大街上仍然只有他们这几十人守在这里,大队的建奴还没遇到,零散的建奴又不敢来,他们阵地前面居然安静下来,但周围的铳声却越来越密集。
王加国拿着一把解首刀,来来回回的跑到前面尸体胸墙割建奴人头,然后扔到几个找来的箩筐里面,好容易割完了建奴的脑袋,几个箩筐装满各种表情的死人头。
他喘口气,然后过来低声对张宝福说道:“张副把总,咱们千总其他人怎地还没来,就咱们这几十人,万一一会来了大股鞑子咋办?”
张宝福闻言少见的气急败坏,他一脚踩在王加国脚面上骂道:“你小子刚才说我的话不吉利,现在自己就开始说这不吉利的……”
话音未落,十字街口的东边转出一群密集的骑兵,蹄声隆隆的往这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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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福见果真一语成畿,低声骂道:“你娘的乌鸦嘴,快把你那装脑袋的箩筐弄一边去,快把武器准备好。”
王加国呆呆的看了大街一会,狠狠地给了自己脸上一个耳光,把装满人头的筐抬到街边,自己手执刀盾站在了张宝福后
面。张宝福则开始大声指挥,鸟铳兵们排成三排,等着建奴冲近。
建奴前排一个分得拔什库模样的军官大声呼喝着,建奴骑兵开始加速,马蹄声如
雨点般密集,街面上的青石板开始不停的颤动。
王加国曾经多次在训练中看到过骑兵冲锋的景象,在演习中也曾面对过自家骑兵的马蹄,但此时的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步兵在面对正面而来的骑兵时,需要极大的勇气,实战毕竟和演习不同。
八十步时,第一排鸟铳打响,五匹马被命中,翻滚着倒在地上,后面的骑兵绕过后继续冲来,随后第二轮鸟铳打放后,建奴阵中又倒下六骑,阵型再次一乱。
建奴骑兵越到张宝福他们构筑的胸墙前面,有地上不少的人马尸体阻挡,让他们再也无法再骑马冲击。
不过本来历史上后金兵就更喜欢下马步战,于是这群鞑子兵便纷纷下马,抽出兵器就蜂拥而来。
张宝福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后金兵,有些心虚,这一股建奴起码一百多人,他们这里只有七十多个,其中还有四十多个鸟铳队的,长枪队也是几个战斗组共同拼凑出来的,战力肯定不如原来的老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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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王加国低声道:“咱们堵了人家逃命的退路,这伙鞑子不跟咱死磕才怪,刚才在巷口杀得多舒服,李千总非要咱们来拼命。”
王加国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克服了紧张说道:“张副把总,现在咱们就别抱怨了,咱就是这命,恐怕今天真要像你说的那样,要么杀光建奴,要么被建奴杀光了。”
两人说话间,后金兵已经冲到胸墙前四十步,此时第三轮鸟铳射出,又有七、八名后金兵几乎同时倒地。
那个后金分得拔什库连连大吼,看样子是要全体冲击胸墙,后金兵们也都没有取出弓箭,反而是加快速度猛扑上来。
最后是第四轮鸟铳射出,石城军鸟铳的射击准确度,也随着距离变近而不断提高,第四轮鸟铳射击过后,前排又有十名后金兵被一扫而空。
张宝福带队顶到胸墙后,只有少数装填的快的鸟铳手又来得及开出一铳,一群建奴就冲到胸墙前面。
前排的后金战兵和巴牙喇兵扔出一波
飞剑和短柄斧,打倒了几名石城军的士兵,然后双方就在胸墙处互相刺杀,建奴急于逃走,此时都是拼死一搏,双方伤亡惨重。
在建奴的持续冲击下,石城军的胸墙防线也无法一直维持,双方很快又演变为混战,张宝福大声吼叫着,让军士们头脑清醒,尽力保持阵列,鸟铳兵们也纷纷丢下手中的鸟铳,抽出腰刀参与进肉搏战中去。
双方的尸体在胸墙处越堆越高,急于逃命的后金兵,凭借人数的优势,一时间在混战中处于了优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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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福连续刺中两个跳上尸体胸墙的后金兵后,他的长枪终于被后面一名后金长刀手砍断,那名长刀手踩着尸体猛扑过来,张宝福连退几步,躲开那长刀手拦腰的一刀,再往后退时却被身后一个自己人挡住,那长刀又横砍过来,张宝福往地上一滚,那长刀“噗嗤”一声砍进他身后的一名鸟铳兵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