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明北地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现在年景不好,雨是下的一年比一年少,天气则是一年比一年冷,北地各地都是粮食连连欠收。因为粮食欠产又产生大股流民,流民出现后又进一步影响粮食的生产,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粮货产量一年比一年少,生产粮食的农民也同样在减少,如此物价一年比一年高就可以理解了。像这种情况,这只是明末乱像其中缩影的一部分罢了。
石城军辖区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或许要等几年后境内农牧大兴才能好转。
目前为止,应对的方式除了严亦飞大力向境外买粮外,只能靠自己库中存粮支持。好在严亦飞现在手里的银子不少,而且在天启年间就认识到粮食比银子重要的有识之士也不普遍,因此严亦飞手中的银子,目前还能派上用场,每次胡常平都能以很优惠的价格在登莱买到足额的粮食。.
当然,从内部的粮食情况来看,严亦飞的官方粮库有优先向军民百姓购买粮食的权力,除了储备以外,还有作为稳定粮价,减少百姓损失的存在。
不过石城岛官方如此的做法,不免与一些粮商的利益发生冲突。在明末这个年代,很多商人手法,便是将秋粮收购价格定得非常低,等到来年青黄不接之时,他们的粮食贩卖价格又定得非常高。虽然这些黑心商人的手段就是如此简单,但作为普通老百姓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向商人买粮时付出高昂的价格。
如果这些普通百姓向朝廷缴税,需要克银之时,他们手中粮食又不值钱了,反正这些商人总有他们的套现手段,明末普通百姓之苦,从这简单的买粮、卖粮中间,就可见一斑。
特别是明末的大粮商往往就是大地主,他们掌握有庞大资源,灾年时期囤积局奇,抢购赈灾粮,然后抬高市价出售,等农民们破产之后,再低价收购土地。
如此往往一次灾荒过后,很多地方的土地大多数便被他们巧取豪的夺走,这也就是所谓的土地兼并。
一般而言,明末的官府都斗不过这些大地主、大商团。因此在严亦飞看来,古代的商人在当时社会起的正面作用,在很多时候是不能抵消他们的反面作用的,这一点在王朝的末世尤其严重。
这也是历代封建王朝,全都采取重农抑商政策,同时商人地位低下的原因,统治者们也不都是傻子,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君王,都不可能去抬高商人的地位,因为商人的地位一旦上来了,不仅会祸害百姓,更有可能去动摇统治的根基。
好在严亦飞不需要面对这些问题,原来辽南的大商人以及大地主体系,被建奴的入侵一扫而空,这些原本在辽南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天启元年死的死、逃的逃,这也给了严亦飞足够的发展空间。
就好比一场大火将野草全部烧的干干净净,此时再去这些过火的土地上种田,不仅无需拔草,反而土地更加肥沃。
经过了两年多的发展,整个石城军体系已经变得无比强大,就算有些原来辽南的大商人、大地主,想要“反攻倒算”,去重拾他们之前的威风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民政司以及商业处的严密监管之下,想要好好的做生意可以,但是想搞小动作,却根本没有机会。
回到粮食的问题上,石城军境内其实现在也不是一个粮源,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只有商人从外地运粮进来,很少有人将境内生产的粮食运送出去。
这种现象想要得到扭转,可能要等过几年严亦飞治下农牧大兴之时,对此严亦飞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在天启三年九月时,民政司还设立了一家官方的钱庄,主要由商业处掌控,这钱庄的作用边和后世的银行相仿,主要是向境内商人士人放贷所用。
石城岛官方的钱庄,利息相对优厚,尤其是一些想要在境内投资实业的商人,钱庄甚至还会给他们低息、甚至是无息的贷款,以示官方鼓励实业投资投资的决心。
放在大明别处,严亦飞此举当然要与境内的高利贷者发生剧烈冲突,而这些高利贷者往往又是各地豪强,大商人,大地主,大军阀等人。
在大明民间,很多人同时便是境内最大
的地主,又是最大的高利贷者。一旦向他们借贷,几轮利滚利下来,一个普通的自耕农,很快就会破产,被迫卖地卖牛,自己变成佃户。
好在严亦飞不需要面对此种状况,之前的高利贷者同样被建奴一扫而空,加上现在石城军强横的实力,又有谁敢对这家官方钱庄的出现说三道四。
同时严亦飞不仅自己开设官方钱庄,而且严令禁止一切民间借贷活动,违者最高可被杀头,在如此严酷的律法面前,刚刚出现一点苗头的民间高利贷行业,别被摧枯拉朽一般的消灭掉了。
严亦飞还在盘算,等再过几年,待境内粮食畜牧充足之时,便以这个年代最强的硬通货——粮食做为担保金,自己可以尝试发行货币,当然不能以货币的名义出现,私自发行货币这可是谋反的大罪,严亦飞暂时还没有想与大明朝廷翻脸的打算。因此未来这种货币,便以军票的形式出现。
也就在这个月秋收以后,严亦飞还联合监军郝睿明,动员整个境内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卫生大扫除运动。
石城堡早己经以洁净而闻名辽东各地,黄骨岛堡他也已经经营一年多,同样问题不大,只是各处新修建的屯堡,以及新占领的金州等地,由于百姓之前较差的卫生习惯,现在的卫生状况较之石城堡和黄骨岛堡还有较大差距。
考虑到金州以及各地新修建屯堡的居民,大多是刚刚逃难来不久的百姓,他们刚从死亡线上逃的性命不久,因此一时可能对于打扫卫生的热情并不高,
所以严亦飞想出一个办法,只要有百姓运送一车垃圾出来,便会给他们铜板若干,也可以视他们需求,支付银子或粮食都行。
果然这个政策引发了境内百姓极大的热情,各处大扫除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不过不久后严亦飞忽然得到一个消息,运送到城外还来不及及时焚烧处理的垃圾的,半夜居然被人偷走,然后这些垃圾又送来再卖一次,甚至是几次。
为了防止有人偷垃圾再卖,严亦飞派出了一些民兵看守,又雇人及时将运到城外的垃圾焚烧深埋,慢慢的,这种情况才消失而去。
由于运垃圾就给钱这种事情慢慢形成制度,境内很快出现一种新兴产业,专门有人挨家挨户收购垃圾,然后运到垃圾场贩
卖,以此赚取中间的差价,虽然这种行为相当于后世的投机倒把,但客观上确实保证了各城、各屯堡的卫生与整洁,官方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场大扫除,境内各城各堡的面貌焕然一新,只消半个多月,各城便如石城堡一样干净了。
……
天启三年十月十八日,石城军境内各处早已秋收完毕,就算是冬小麦也已经播种下去,各军已经整编完毕,同时修整数月,各项粮草物资也已经准备充足,因此严亦飞计划已久的盖州攻势已经势在必行了。
此次石城军出击的阵容,由卢庆瑜的甲千总部、李泽坤的丙千总部,以及新编的杨荣杰戊千总部一部组成,连同炮兵、骑兵、辎重等兵种,出击的战兵人数将近四千,同时随行的,还有两千名民兵。
至于黄骨岛堡和金州的防务,则分别由剩余的乙千总和丁千总部承担,至于石城岛大本营,则只留守了一把总的战兵以及一千多名民兵。
不过严亦飞倒也不担心自己的老家被偷,此时海面离封冻还有将近一个月,而时时在海面上巡逻的王辅的水师,也不是吃素的。
石城军动员的效率极高,到了十月二十日,就有一队石城军的哨骑出现在盖州东面的城墙外开始巡视,并不断对城墙上的建奴发出挑衅。虽然建奴派出很多游骑回击,但石城军的大军随后便赶到城下。
严亦飞到达盖州城下后,便率大军就近驻扎在东门,严亦飞问了一下率骑兵先到此处的陈英策,确定盖州的城头没有什么像样的火炮,便在离城两里处,布下了一个坚固的营盘,那营盘周围挖了两道深深的壕沟,里面布满尖木,挖出的土在壕沟后垒起一道土墙,土墙之下布设拒马、成串的铁疾藜和鬼箭等物,同时土墙上每隔一段,就设有虎蹲炮一门。
营堡四面,各设大门一座,大门两侧各建了一个三丈高的望楼,大门门口同样挖有壕沟,上面搭了木板通行,等到夜间撤去后便不怕建奴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