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十一月三十日,王辅带领他的船队提前一天到达了石城岛,下锚停泊于花山南端的外海之上。
其实要论及停泊方便,还是要当数岛北端的端头湾附近,那里是一个非常优良的海湾,能有效的让船只躲避海风和巨浪,那里同时也有一个小型的简易码头,供岛上的几十艘渔船停靠。不过此时那端头湾已经是结了一层海冰,难以停靠。而面对外海的花山一端,则因为海水流动性更高而没有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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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二月初一日卯时初刻,此时天都还没有亮,整个石城岛军营就已经变得人声鼎沸起来,几百名将要出战的士兵不断忙碌着收拾着行装和武器,准备登船出发。
由于花山外海此时并没有码头,所以士兵们登船,只能先用小脚船转运,靠近王辅船队中的大海船,再慢慢登船。同时严亦飞还随军携带了够吃将近两个月的三百石粮食,还有两门佛朗机小炮,这些重物的吊运在这个年代都是非常困难的,因此整个过程非常耗时耗力。
在靠近登船点的海滩上,则是站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严亦飞在忙碌之中,也用眼睛的余光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终于他看见在一个角落中,有一个气质出众的少女,闪着一双幽黑的眼眸,也在望着自己。
只见这少女,身着着自己前几天送给她的湖蓝色冬衣,围着厚厚的围巾,眼睛紧紧盯严亦飞看着,眼眸中满是雾气,却强忍着不流下泪水。
此时梁然身上穿着严亦飞给她买的衣物,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超凡出尘。
严亦飞望着她,张开嘴用口型无声的对她说道:“等我回来。”
只见少女看到严亦飞无声的诉说,猛然点了点头,随后也无声的用口型对严亦飞说道:“等你回来。”
……
到了午时,严亦飞登上了王辅的旗舰,还是那艘二号福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明末乘坐海船,但是严亦飞还是对船上那可怕的卫生环境皱眉不已。
其实在这个年代,海船的船员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大海总是无风三尺浪,而在某些海域,更是恶浪频频,动辄十几米的落差,面对如此狂风巨浪,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海员都无法摆脱晕船的折磨。而在这样的地方,船员们连睡觉都会变成一件最奢侈的事情。不得不承认他们对苦难的克服和忍受能力之强,实在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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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明末时代的船员们来说,睡觉是一天辛苦工作最好的慰藉,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在很多时候对于船员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当时的船员们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总是会抓紧一切时间打盹。
在明末,当时的海船上还没有引入吊床,除了船长和少数高级船员们有自己独立的舱室外,绝
大多数普通船员们就只能躺在甲板上睡觉,对
他们来说,随便找到一片可以伸开四肢的区域就是床了,只要铺上一层稻草,然后身上盖一层毛毯,隔绝一下寒冷和潮湿就能睡觉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睡得舒服就不要想了,船员们除了要忍受寒冷和潮湿外,还要被船上肮脏不堪的环境和弥漫的恶臭折磨。
虽然人们总是说“居鲍鱼之肆而不能闻其臭”,但大多数船员都无法习惯船上的臭味,为此他们会用醋和硫横洗刷甲板和舱室,以消除臭味,但即使这样做了也只能维持几天,因为船只总是会不断的产生恶臭,而且臭味来源复杂,船员们没有条件对其消除干净。
大这个时代海船上的臭味主要来自于船底的污水,因为船只是用木材拼接打造而成,总是会有漏水缝隙,更别说还有啃食船底的船蛆存在,因此海水总是会渗入底舱当中,然后侵蚀木板产生恶臭,船员们无法让船只不漏水,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每天进行排水。
而给底舱排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船员在用水泵给底舱排水的时候也会被那股极致的恶臭熏得头晕眼花,不停作呕,但他们又不能不做。
因为一旦不排水,船只就会慢慢进水,直至沉没,因此即使排水会让最强壮的水手都筋疲力尽他们也不得不做,有的船员为了拯救船只而拼命抽水,最终由于疲劳过度而病倒甚至死亡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此外,船上的臭味还来自于船上养的牛羊猪等动物的排泄物,以及食物和淡水腐烂发臭产生的味道,对此船员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海船上的恶臭总是浓烈而无法消除,西班牙人把海船称之为“飞猪”也算是实至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