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点头,唯一的解释也就是如此。他们二人走进,行礼。“参见殿下。”
“起来吧,这是泅南县县令,权为民权县令。”
二皇子指了指站在一旁身穿棕褐色官服,几乎与支撑敞篷四个角的柱子融为一体的瘦小身影。“小的权为民,见过二位大人。”
权为民拱手行礼,抬眸间,狭小的眼珠在见到林念后就似黏在了上面。只见眼前白衣女子,小脸俏鼻,墨发朱唇,美得不可方物,尤其一双清澈灵动的鹿眸,眸光流动,似山间精灵,也似人间仙子,看得他心里瘙痒难耐,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淫.荡起来。林念也抬眸望去,权为民瘦长脸,八字眉,唇边还留着两撇胡须,佝着腰,咧着大嘴笑着,因为笑得幅度过大,将脸上的肉皮都堆至一处。入眼,全是他脸上的褶子,和那流露出贪婪笑意的眸子。他这副嘴脸,林念见之着实生厌!她冲他淡淡一笑,便敛了眸子,不再看他。靳华将权为民淫.荡的笑尽收眼底,面具下一双墨色晕染的眸子瞬间凝结成冰,冷冷地刺向他。权为民像是感觉到一阵刺骨寒意,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扭头看向戴面具的紫衣男子。直觉告诉他,此人浑身戾气,似要将他撕碎,他心下明了几分,匆忙冲他点了点头,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林念。坐在上首的二皇子,饮了一口凉茶,抬手示意三人落座,主位两侧早已摆好了四个案桌和坐垫。“参见二皇子殿下,属下刚操练士兵,故而来迟了。”
上官鸿鹄一身戎装作揖道。“无妨,上官将军快请入座。”
二皇子见上官鸿鹄亲自带兵前来,面露喜色。有上官鸿鹄亲自带兵镇压那些难民,如此,他就不担心了。这还多亏昨日传信给上官鸿鹄时,风华给他说了一嘴,上官鸿鹄最关心民生,他才着重写了难民情况,命他务必亲自带兵前来,不然即使有皇子身份的威压,以上官鸿鹄的性子恐怕也未必能从。二皇子见人都到齐,敛了思绪开口道:“眼看要入雨季了,昨日本皇子和县令去勘察了堤坝情况,很不乐观,各位可有妙计稳固堤坝?”
他虽说了各位,目光却落在靳华和林念身上。靳华是有怜悯之心的,看到泅南县民生惨状,即便他身份是西凉国小侯爷,也是想要想办法抵抗水患。但奈何对于如何修葺堤坝能使其更加稳固之事,他着实不擅长。靳华正锁眉低头冥思苦想,林念突然扬起小脸,满脸自信,开口道:“殿下,在下有一个办法,可使泅南县免于水患之灾。”
“哦,什么法子,且说来听听?”
“堤坝再牢固也不过是泥石所制,挡不了江涛之水,唯一的办法便是辟得新河道,舒散南江河的水。”
二皇子以为林念能提出何等高明建议,当听到此,神色不免暗了下来。“你说的此法,本皇子何曾没想过,问题是,如今江南一带都是多水天气,这河道无论朝何处引,都免不了受水患之灾,唯一不同,不是泅南县受灾便是别的县受灾罢了。”
林念并不慌张,她仔细听完二皇子所说才继续开口,“在下记得有一条贯穿南北的河流,为南北河,此南北河也正与南江河相邻不远,若中间挖一道河道,岂不就解了水患之忧了?”
“可是,那南北河河岸也不高,若如此,河水暴涨,南北河河水溢出,会引起更大面积的水患啊。”
权为民县令听后一脸担忧插话道。权为民比二皇子更加了解江南地形,自然会察觉二皇子未察觉的隐患。二皇子眸光瞥向权为民,点头赞许说着,“权县令说得不错,林念,此计不可。”
权为民听后狭小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暗喜。“殿下,这很简单,只需在南江河和南北河连接河道的南侧,建一个水坝,阻挡河水南下堆积,使其北上即可。江南多水,江北多旱,此水若可北上,不仅解决了水患问题,还能解决了江北旱灾。”
林念不疾不徐地回答着,靳华听之,惊觉这是个绝好的法子,继而开口附和,“此法妙啊,殿下,若此事能成,您可就成了江南和江北人民的大功臣了,若皇上知晓后,定会龙颜大悦,大大的奖赏殿下。”
权为民听后也很震惊,他眼珠左右闪烁,暗自想着法子,不能让此事成,不然上面就不会拨款安民,他也就没利可图了。“殿下,此计须得好好推演才可,况且,那堤坝并非一蹴而就,得好些时日,就算现在做,也解决不了当下水患啊。”
林念一双鹿眸瞥向权为民,他一直在否定她的法子,明面上看是在优化法子,可实则是在处处阻拦,根本不想让泅南县水患得到解决。遥想上一世林暮之他们就是以此办法,解决了水患,所以,她敢肯定这个法子定是能行的。只是这个权为民,如此阻拦,其中定有蹊跷。不自觉中,林念双眸开始上下细细打量着权为民。他衣着朴素,可手上戴着的扳指确实极品翠玉所制,一个可值千两。她记得进帐篷时,靳华有说县令贪污,当时她还半信半疑,想着他一个小小县令怎得如此胆大?如今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如此推算,他不愿意让解决水患的目的也就明了了,因水患朝廷每年都拨给权为民赈灾款,他贪图的应该是这笔赈灾款了。这笔赈灾款油水不小,光小小县令一人可吃不下,想必沿线的人员多少都有掺和,只是看最后油头最大的是谁了。只不过,此事还是等水患的事解决了,再去细查告知二皇子,将这一带不真心为民的官员一并铲除。林念鹿眸微垂,敛去对权为民的疑惑,眨巴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笑着夸赞。“权县令果真事事为民,你考虑到的问题,我早就想到了解决之法,建堤坝非一朝一夕,可挖河道却可以,先挖了河道,南北河河面宽,这一次的水量还不至于河水溢出水岸,待雨势停了,水流稳了,再建堤坝即可。”
林念的这一句事事为民夸得权为民一阵心虚,狭小的眸子都不敢再直视她。帐篷内,林念话音落,静谧了片刻,二皇子才开口,“嗯,林念姑娘言之有理,只是,若上官将军带来的士兵都去挖河道了,那难民岂不是无人镇压管控了?”
“殿下无需担心,我可游说难民们跟着一起挖河道,上官将军只需留一部分兵力,监管难民挖河道的进度即可,只是,还得劳烦权县令准备好足够的菜粥和馒头。”
一双鹿眸划过一丝狡黠。贪污了那么多钱财,也是时候该让你吐出一些了!“呃,这,下官,也……也没多少粮食。”
靳华墨色晕染的眸子,逐渐凝聚,犀利似鹰眼,瞥向权为民,看到他那价值不菲的扳指,轻摇折扇,“哟!权县令手上的扳指,可是上等翠玉扳指,一个可值千两呢!”
权为民慌忙捂住大拇指上的扳指。林念:“是呀,县令竟能佩戴此等扳指,想必手头定很宽裕吧?那去买几十担米面应该也不为难吧?”
听此,权为民额头登时冒出一层冷汗,眸底慌乱。靳华:“看来县令很为难,那也无妨,若县令肯割爱,将扳指换了买些粮食,我等也会感念县令您舍己为人的精神的,二皇子殿下也定会为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林念和靳华一唱一和,明里暗里点名了一个水患频发泅南县的小县令,身后有巨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