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夜,满天星辰似萤火,莹莹发光。来福拱手退下,只留靳华一人立于院中。一阵风过,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院中。他步态轻盈,折扇轻摇,一双凤眸,媚色天成,勾魂夺魄之姿,也大抵不过如此。但他的美与靳华相比,实在不值一提。靳华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堂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着。“我好像也无事找你,你怎的来了,难不成是来找我喝酒的?我可告诉你,我没酒给你喝。”
那些他埋在院子里的梅子酒,可是留着跟林念一起喝的。红袖先生瞳孔上扬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着,他怕是有病吧,谁都会惦记他那破酒。他先是侧耳听了听隔壁之人的气息,确定对方睡着了,才一把夺过靳华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媚声开口。“我是来问你,林念的父亲和弟弟之事怎么着,我若总是搪塞她找不到,以她的聪慧程度,很快就会猜到我对她有所隐瞒。”
靳华又拿了茶盏,重新倒了一杯,“能搪塞一时是一时,现在还不是她找到他们的时候。对了,元叔那边你可都派人暗中保护着了?没被他们发现什么吧?”
“放心,他们很安全,也没被发现。”
红袖先生很是无奈,他好歹是江湖上闻名的红袖先生,向来孤傲,不可一世,最不屑做的事就是撒谎,偏偏靳华还尽是让他做这些。唉,但愿林念别再问起元良和元珺的事情了,不然他可真怕自己露馅。“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靳华点头,拾起茶盏送至嘴边,一饮而尽。红袖先生斜睨着他,挑眉调侃,“是吗?那不知是谁在今夜我和林念在院子里谈事情时,趴在墙头在那儿偷听偷看。”
靳华听他戳穿自己的小人行径,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振振有词反驳道:“我看自己夫人与你何干?”
他一句话搪塞的红袖先生无话可说。切,听墙根都听得如此理直气壮,脸皮可真够厚的!红袖先生懒得和他拌嘴,直接扔了茶盏甩袖离开了。靳华看着潇洒离开的红袖先生,撇了撇嘴,暗忖着。这人,说不过就跑,真是无趣。靳华回想着刚才看到他腰间别着与星儿一模一样的木牌,心中的猜测似乎得到印证。看来他和星儿真的有些他不知道的故事。……几日后,文试放榜,言宥状元,何止落榜眼。武试一并公示放榜,上官鸿鹄状元,武城榜眼。二皇子得知后,大悦,虽说文试武试他招揽的良臣只有两名,可却独占文武状元,他岂能不乐?他母妃董贵妃,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可她娘家已然衰败,在朝堂之上可半点忙都帮不上。故而,他在那次遭三皇子拔除朝堂党羽后,便一直没能招揽到朝臣,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母妃娘家人没势力。二皇子殿宇内,林念和靳华立于一旁,洗耳恭听。二皇子睨了一眼林念,眼下对她的能力倒是认可,但心中对她依旧有戒心。“这次差事你们办得很好,不过,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边境安稳,林铮多年征战有功,暂时不回边境,自今日起驻地京城,此外,得到确切消息,他投靠了我三弟。”
二皇子说完扫了他们二人一眼,继续道:“这林远果真老谋深算,好算计,培养了两个好孙儿,一文一武,林暮之死了,林铮代之继续效忠我三弟。我们接下来的对手可就是林铮了,他虽然谋略不急林暮之,但也差不了多少,你们可要把他给我盯仔细了,最好,尽快找机会把他也给干下来!”
“是!”
林念和靳华异口同声。林念沉思,她觉得这是个机会,忙开口卖着关子道。“殿下,扳倒林铮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将林铮乃至整个林家一并扳倒。”
“哦?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二皇子生了好奇,催促着。林念凝眸正色望着二皇子,随即双膝跪地,行叩拜之礼,高声道:“殿下,民女元希,恳请殿下准许民女调查两年前元良通敌叛国之罪,重审此案,为父昭雪!”
听到林念如此说,二皇子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顿时冷若冰霜,冷峻道:“你说的法子就是此法子!”
“正是,在下已经查到,当年真正通敌叛国的乃是林铮,我父亲是被栽赃陷害的,在下已经在调查找证据了,待证据一找到,必定会让林家身败名裂,届时三皇子没了强有力的臂膀,也就不足为惧了!”
林念仰头望着二皇子,神色坚韧,眸光恳切。二皇子依旧冷着脸,他知道这就是她投靠他的目的,可此案是父皇当年亲自判决,若真通过此案去扳倒林家,对付三弟,他很怕会惹得圣上反感,让事态发展适得其反。“殿下,元府的案子涉及通敌叛国之罪,此乃大罪,若有冤屈岂能不究?况且,就算届时会惹得圣怒,那也只是一时的,若在重新调查此案时,对外将皇上摘除干净,说是被奸佞所骗,皇上是不会过多反对的,届时,林家覆灭,三皇子倒台将会成必然。”
靳华上前一步,拱手帮腔道。靳华很是了解二皇子,见他如此神情,便知他定是在为此案会惹得圣上不悦,拿不准事态发展而忧虑,所以他才这般说辞来劝说二皇子。靳华有谋略,有才华,武功高,还通医术,是二皇子所有谋臣中,最为欣赏的一个。所以,对于他的说辞,他自然是能听进去的。二皇子垂眸沉思,良久,他才抬眸开口道:“也罢,你为本皇子效力,本皇子自然是要完成你的心愿的,但此举很是关键且非常重要,你务必找到关键证据,确保一击即中!”
林念听到二皇子准允了,顿时喜上眉梢,忙磕头跪谢,“谢殿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从二皇子殿宇退了出来,回去的路上,马车内。林念看着正闭目养神的靳华,开口谢道:“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不然怕是二皇子也不会准允了。”
“不必谢,我们之前不就是说好了,你替我隐瞒真实身份,我助你重翻你父亲旧案,替他昭雪。”
靳华缓缓睁开眸子望着她,悠悠开口。“嗯,也对,不过你也说了你只是想辅佐二皇子登上皇位,并无其他想法,所以在兴元国,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若让我发现你有其他猫腻,我可就对你刀剑相向了!”
林念想到之前靳华所说,忍不住再次警告着。说到刀剑相向,她倒是又想起了在武试那日她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画面,有人拿剑刺向她。她当时一直想不通这画面为何会出现,又会是预示着什么,但如今看来若想预防脑海里那画面的发生,她得好好研习武功才行!靳华已经对林念一次次地警告免疫了,只勾着唇角,眼底洋溢着宠溺地笑,点头答应,“好。”
回到希芸园,已经午时,紫云做好了饭正在摆桌,见小姐这些时日,出去都和风华公子,不带她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噘着嘴道:“小姐,您回来了,小姐今日干吗去了,怎的这几日出门都不带奴婢了。”
林念一眼就猜透了紫云的小心思,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吃醋啦?”
“奴婢才没有呢,就是在院子里憋得闷得慌,想跟小姐您出去玩儿。”
紫云还死鸭子嘴硬。林念轻轻捏了捏紫云噘得老高的双唇,嗔笑着。“你小姐我可不是出去玩儿的,我那是办正事去了。好了,莫要贫嘴了,快去叫玲珑姑娘和思墨思书思香三位姐姐来吃饭吧。”
“那在思香姐姐屋内的姑娘呢?”
紫云问。“哦,她有思香姐姐负责照顾,不用管她。”
这些时日,思香一直独自照顾温婳,因为温婳身份的特殊性,林念特意嘱咐了她,只能她亲自照顾。现在,除去她、靳华和思香完全知道温婳的身份,思墨和思书也都是能猜测出一二,但并未完全知晓,紫云更是只知有温婳此人却不知道她叫什么,是怎么来的。林念也不打算告诉她,毕竟,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来说会更好些。这时,一只飞鸽突然飞来,紫云看到那是江北的信鸽,便上前摘了字条,递给了小姐。林念接过打开一看,眸底顿时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