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杨明听着广白的话,忽然灵光一闪,追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老朽是说,若是韩贵妃能亲眼看见她腹中空无一物,只有血泡,知晓若是再执迷不悟,不仅生不下皇子,只会白白送命,想来也就认命了。”
广白的想法不无道理。
鬼胎的说法,自古有之,医术上也有记载。
但是古代没有超声技术,不能直观地看到肚子里有没有胎儿,全靠大夫把脉,靠大夫的经验之谈辨明真伪。
大多数人自然是相信大夫的。
可韩贵妃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前后生下了两个皇子,都因为各种意外去世了。
四皇子被人中毒杀了不说,九皇子也算是养到了十六岁。
她中年丧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能生下一个皇子。
所以她绝不肯相信自己的肚子有问题,不相信自己怀的是鬼胎。
这种情况下,杨明要是敢说实话,那就是诅咒龙种,诅咒国本。
别说是韩贵妃,就是皇帝气急之下杀了他都是极有可能的。
没办法,谁让皇权至高无上,凌驾于一切法律之上呢。
但是,如果韩贵妃能亲眼看到她肚子里没有胎儿,只有血泡,事实胜于雄辩,所谓的诅咒一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而杨明和广白及时挽救了韩贵妃的性命,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如果有一台b超机就好了,什么都解决了。”
杨明恨不得现在就冲回石林岛,叫那些匠人想办法做一台超声机器出来。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显示的。
b超机和蒸汽机和显微镜完全不同,结构精妙得多,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代重现。
“等等,我们换一个思路,只要让她心甘情愿地相信,她怀的是鬼胎就好了?”
“显微镜、血泡……”
杨明喃喃自语,眼睛越来越亮。
他确实想到了一个破局之法。
但,这件事办起来可不容易。
不仅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冒一点风险。
杨明思来想去,咬牙道:“干了!想算计小爷,看我怎么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广白,你答应韩贵妃的条件,再拖延一段时间,但是要注意她的性命安全,等候我的命令。”
广白一愣,一下就明白了杨明的意思,兴奋道:“老朽明白了,那老朽便静候佳音了。”
翌日清晨,广白入宫,答应了韩贵妃的条件,即日起到御医院任职。
消息传到魏王府。
韩长安正在魏王妃房中玩耍。
魏王妃拍手称快道:“看来他们是想晚些死,我个仔,再过几个月,你可好好瞧瞧,那小子全家抄斩的惨相。”
韩长安有些不高兴,狠狠揪着魏王妃的嫩肉,气呼呼道:“还有几个月,我等不及了!叫姓夏的动作快一点,但是让他不要让姐姐死了,姐姐死了,我这个国舅爷可就没那么威风了。”
“好好好,阿娘叫夏长老再下些猛药,保管不出一个月,就叫那姓杨的人头不保。”
魏王妃被揪得又痛又痒,脸上却仍是笑容满面地哄着韩长安。
韩念儿那个贱人,总是摆个死人脸给她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贵妃娘娘么?
再过几个月,这京城就要变天了,韩念儿能在那之前就死掉,反而是件好事呢。
魏王妃想起来便忍不住窃笑。
……
与此同时,杨明刚刚来到明圣湖画舫。
雪停了,明圣湖解封了,画舫又重新开张了。
他要找唐丝,也就只能来画舫了。
这倒正合了他的意,在画舫比较不容易引人耳目。
杨明随便上了一家画舫,随便点了个清倌人,进了房中。
不多时,唐丝就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丝儿见过杨大官人。”
唐丝还是那副温柔娴雅的模样。
看得出来,她来之前是精心打扮过的,秀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花了点淡淡的妆容,在暧昧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娇艳。
杨明细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唐丝低下头娇羞道:“不知大官人来找妾身,有何要事?”
杨明反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这里是画舫,我就不能只是来找个小姐听听曲儿,睡睡觉吗?”
“大官人莫要说笑了,您进京数月,除却为金湘兰姑娘梳拢那一夜,就从未踏足过画舫,又怎会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来?”
唐丝侃侃而谈,信心十足。
杨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大意了。
他都忘了,自己最近这么忙,根本没空逛青楼。
如此一来,他这一次出现在画舫,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谨慎道:“宋宏不会又突然出现吧?”
他可不想重温一次躲在浴桶里的经典情节。
“大官人请放心,在画舫上,丝儿还能做得了主,若是太子忽然出现,立刻便会有人来知会丝儿。”
唐丝说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大官人远道而来,丝儿理当尽地主之谊,不知道大官人喜欢什么糕点,爱喝什么茶?”
她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杨明,活像是个怀春的少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心上人的喜好似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知道杨明是龙皇的传人,极有可能来自那个地方以后。
杨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杨明的轻佻放肆,在她眼里变成了胸有成竹。
杨明的好色下流,在她眼里变成了风流倜傥。
杨明的贪生怕死,在她眼里变成了沉稳厚重。
总之,杨明和龙皇陛下一样,是天人降世,是与众不同的。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他什么时候能跟太子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携手并进,重振汉人旗鼓呢?
杨明被她看得老大不自在,但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又冷静了下来。
既然唐丝要装模作样,他也不妨顺水推舟,大家一起演戏罢了。
“哎。”
杨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抓住了唐丝的手,语气十分哀伤道:“唐丝姑娘,枉费我如此相信你,你骗我骗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