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已自宽大的白袍中抽出一柄墨绿色的短剑。
此剑不过一尺三寸,骤然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光泽,但若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直叫人连眼睛也难以睁开。
玉连城目光闪了闪:“莫非这就是移花宫的镇宫神兵,传闻中的‘碧血照丹青’?”
邀月冷冷道:“不错,我正是要以此剑取你性命。”
一剑在手,她那天下无敌的信心,那高高在上的摄人魅力竟又回来了。更带着一股锋锐的气机,唯有顶尖剑客,才能这种锋锐的气机。
天下除了她们两姐妹外,只怕谁也想不到,邀月宫主竟还是一位顶尖的剑客。
而她手中这一柄“碧血照丹青”也是大有来历。
自古以来,神兵利器在冶炼时需以活人的血来殉剑,甚至有的铸剑师还不惜以身殉剑。
而这柄‘碧血照丹青’却先以活人殉剑不成,再以妻子儿女殉剑也不成,最后铸剑师自己也跃入了火炉之中。
跳下去后,那炉火顿时纯青,又燃烧了两日,才有个过路的道人将剑冶炼而成。
剑出之日,天地变色,突的一声雷霆霹雳,更是将那道人震倒在剑上,成了这剑第一个牺牲品。
不过想来也是后人故神其说,但也足以让人知道这剑的可怕,是一柄真正削铁如泥的神兵。
玉连城挥了挥手,笑道:“怜星,去将我房内的夺情取来。”
怜星道:“可……”
玉连城笑道:“放心,你姐姐骄傲得很,我若没有兵器,她绝不会率先动手。”
邀月冷哼一声,但的确没有出剑。
怜星看了看邀月,又看了看玉连城,终于叹息一声,翩跹而去,不多时就已将夺情剑取来,送到玉连城手中。
玉连城手持夺情,神情也仿佛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锋锐如剑的看着邀月:“邀月宫主,请出剑吧。”
呛~
这一次,邀月没有多说,一道剑光夭矫如龙,森寒的剑气铺满院落,直朝着玉连城迫袭而来。
她的手腕又是一转,“碧血照丹青”顿时散发出一种青蒙蒙的剑光,仿佛一抹无垢青天。剑尖与气流剧烈碰撞,长空发出宛如龙吟的声音。
这一剑的剑势不过方起,其威势之迅猛、霸道,却已骇人失色。
那些响彻武林的剑法名家若是瞧见此剑,只怕会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与此剑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邀月对这一剑很有信心。
可当她将目光移动到玉连城面容上时,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甚至还带着从容自若的微笑。仿佛这骇人听闻的一剑,不过是清风拂面。
此人狂妄无知,自作镇定也就罢了,可为何连同怜星也是无动于衷,甚至看着她低低一叹。
很快。
邀月就知道怜星是为什么叹息了。
玉连城掌中的夺情剑陡然出鞘,剑动如山,气冲霄汉。
随着他这一剑的推动,邀月仿佛看见一座山岳拔地而起。
起初还毫不起眼,只是个小土包,但转身间就已十丈、百丈、千丈……直至化作一座不可仰望的太古神岳。
这一座山岳也仿佛陡峭挺拔,笔直向上,如神剑一般,直抵天际,将天穹捅破,天河自天际倒泄而下,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天河。
这一剑也宛如天河倾泻一般,
邀月的剑势在这“天河”面前消融一空,如骄阳下的冰雪。<spanstyle>谷</spanstyle>
但“天河”的剑势却依旧不可断绝,连绵不断的向她袭来。
这‘天河’初创时,郭嵩阳只挡下了天河第四次波浪翻涌,第四种变化。
而如今,玉连城的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剑也被打磨得接近“无瑕三式”,威力更甚一筹不止。
但邀月不愧是邀月。
她一咬牙,手中短剑一化,湛清的剑光缭绕飞舞,化作一团青幢,将她整个人团团围绕,任由玉连城无论怎么催动“夺情剑”,也无法突破这一层剑光。
实际上,这一式“天河”奔流不息,若玉连城施展下来,将会激起无数次波浪翻涌,也有无数种变化。
而邀月究竟没有臻至明玉功第九重,真气也有消耗殆尽之时,那时她便必败无疑。
玉连城却嫌太麻烦了,手腕一振,如山如岳。
只听“叮”的一响,双剑交击,本已消耗了大半真气的邀月只觉巨力袭来,手中的宝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飞,人不由踉跄后跌。
“现在你已明白,我真正擅长的武功正是剑法。你自以为剑术高超,但在我看来,简直不值一哂。”
玉连城冷哼一声,大步向前,又是一掌拍出,破空掌力如洪山爆发般向邀月击出。
邀月咬牙,同样一掌击出。
但玉连城这掌携裹了风雷一击,就算她全盛状态之下也未必能够接下,又何况是现在。
砰!
邀月娇躯一颤,人也倒飞而出,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鬓发散乱。
与初时相比,此刻她仿佛是被人从天上打落到人间。却依旧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是这种美让人说不出的哀婉怜惜。
“玉连城,她是我姐姐,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怜星已扑了过去,将邀月抱在怀中,狠狠的瞪了玉连城一眼。
玉连城耸了耸肩:“不是我下手太重,是她太弱了。原来天下无敌的邀月宫主,也不过如此。”
“你……”邀月气的浑身发抖,忽然一把推开怜星,目光冷冽:“滚开,我不领你的情。玉连城,我还没有输!”
说罢,站起身子,运转残存的真气,又要向玉连城攻过来。
“好,你既然存心找死,我尊敬你的决定。”
玉连城冷哼一声,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疯魔的女人。
两人斗到现在,邀月还要挣扎起身,无异于自找死路。
而无论玉连城还是怜星都看得出,她是想一死了之,以保全最后的颜面。
对于这种骄傲的人,玉连城当然要成全她最后的体面。
手掌一翻,已向邀月额头拍了过去。
然而,掌还未至,邀月身形一滞,已软软的倒在了怜星的怀里。
怜星收回手刀,抱着邀月,又气恼的瞪了玉连城一眼:“你想要做什么?难道还真想杀了我姐姐不成。”
玉连城将掌势一收,微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打算帮助你姐姐突破明玉第九重而已。”
怜星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玉连城笑着解释道:“第九重与心灵有关,若非圆满心境,就只有在生死间感悟那份不可言说玄妙。”
怜星跺了跺脚道:“我要信了你,我才是白痴。”
身形一转,抱着邀月向一个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