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还有时间,李观棋去了一趟徐来酒家分号。
分号掌柜早就知道他到了,但一直没敢打扰,终于见面,当然是一通热情招待。
吃饱喝足,李观棋打包了两份新式糕点,再回到州衙,却看到罗良野一行正收拾行装。
“出什么事儿了?”
“刚接到密令,让我等即刻押解陈星南回京!”罗良野取出一封刚到手的文件。
当然动用了监隶司秘密驯养的信隼,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送到。
“如此着急?”李观棋拿到文件浏览一遍,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我也觉得奇怪,但命令就是命令!”
“陈星南呢,有交代什么吗?”李观棋扭头往那辆囚车扫了一眼。
陈星南正是昨晚负责和钱有方交易的那位陈姓男。
当前,陈星南已被拖出,塞进了囚车。
虽然看上去披头散发,浑身狼狈,但那货居然还在笑着,更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眼神中不止带着怨愤,还裹着一层明显而又诡异的残忍。
似乎是注意到李观棋扫去的目光,他还嗫嚅着嘴唇,无声说了些什么。
虽然没有声音,但嘴型却告诉李观棋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一双眉头越皱越紧,听到身旁传来的脚步,李观棋才回头看了一眼。
唐凌霜显然已收拾妥帖,换上了平日里的那套装扮,没再做丝毫乔装。
“要不,你还是多留两天吧!”李观棋迟疑道。
唐凌霜却没有接茬儿,牵过那匹高头大马,率先翻上马背。
李观棋郁闷地挠挠头,环视一圈,苦笑道:“就这么几个人?”
“指挥使大人已派人于千山峡谷接应。”罗良野小声解释道。
“到千峡之前,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李观棋听懂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可再如何不甘愿,这个囚还得押,告别王远山一家子,他也爬上了马背。
烈云豹却跟了上来,吓得那群马儿不住嘶鸣,差点没把李观棋给掀下来。
“京城可不是个好地方!”李观棋无奈。
烈云豹却没有废话,闷着头走在前方,威风凌凌,都不需其他人开道儿了。
无论如何,他们赶在晌午的尾巴上出了城去。
诡异的是,明明只离开了这么十来号人,整座响泉城却变得冷清空寂。
距离响泉越来越远,李观棋的那颗心也就越提越高。
好在,连续两日都没有出什么意外,和他一样紧张的众人,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可惜,好景并不多长。
第三日,他们刚离开驿馆,便听说架在蘅江上的桥断了,过河只能去下游的渡口乘船。
谨慎起见,罗良野派手下联系了当地官府,调了官船不说,还要了支卫队。
渡河期间,禁止一切其他船只出现在江上。
准备万全,监隶司一众才抬着囚笼上船,而后手摁剑柄,满脸戒备矗立甲板之上。
哗哗,哗哗,江水冲击着船板,掀起片片雪白的浪花。
原本趴在甲板上的烈云豹却突然抬起脑袋,冲李观棋吼了几声。
李观棋脸色急变,赶紧和罗良野等人招呼道:“都小心了!”
正说着呢,辽阔的江面悄然泛起一圈圈密集的波纹,还有好几条阴影从水底浮现。
“水下有人!”罗良野眼神急闪,立刻抽出了那把窄刀。
就在这时,本就晃动的大船开始剧烈震颤,掀起一道道更加汹涌的浪花。
“哈哈,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活不到京城!”
铁笼子里,陈星南咧嘴狞笑,把脸凑在那只栅栏上,挤得分外狰狞。
“有你垫背,我也不亏!”李观棋冷冷回头。
“那可真不好意思,爷爷会活得好好的!”陈星南咧嘴笑道。
“是吗?”李观棋也笑了,身形一晃,再出现已是铁笼旁边,手中骨扇一送,于那货脖子拉出了一条惹眼血口,“你就那么肯定?”
陈星南脸上的笑意定格,抓着栅栏的手也不自禁地抖了抖。
“杀了我,怎么和你家都统大人交代?”
“那是我的事儿!”李观棋漠然道。
可话音刚落,还没等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船底便传来一阵咔咔声。
而后,整个船尾都跷了起来,李观棋也不自禁地晃了晃身子。
趁此功夫,陈星南则赶紧退到笼子的另一侧,避得他远远的。
抵着船板,李观棋灌力双腿,扭头看向唐凌霜。
唐凌霜因为晕船,这会儿都还满脸煞白,紧紧贴在舱板上,一双拳头攥得死紧。
“看着她,我去去就来!”李观棋和烈云豹一声招呼,转身冲出船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只看到水下十好几号人正攀在船尾死命下拉,不止如此,船底还多了无数口子。
看到他的一瞬间,那伙人立刻撒了手,趁船头重心近水的一功夫,齐齐跳上甲板,只留下三个人还在水里与他纠缠。
然后,李观棋就听到了从头顶传来了铿铿之声。
“原来如此,你们就等着我下水是吧!”
李观棋心头冷笑,双腿一荡,如鲨鱼扑出,甩手一记剑风,水层都被短暂切割。
对面三人即刻散开,并扯出了一张泛绿,还带着倒钩的大网。
“还真被小瞧了呢!”李观棋冷笑,干脆在船底一拍,借力遁走,脱出大网的覆盖范围,他才冒出水面换了口气。
不过这会儿,他已经被逼出那艘官船范围。
再凝神看去,船上的战斗打得正酣,但那艘官船却快要散架了。
没办法,烈云豹一爪子的威力太大,船身根本就承受不住。
但敌人偏偏就揪着烈云豹一通猛攻,气愤之下,雷云豹已经快把那艘船给拆咯。
“这家伙,不知道自己不会水吗?”
李观棋那叫一个郁闷,看看河中央,又看看北岸。
“赶紧把撑船的竹竿都给我扔下来!”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总得先把自己人保下来。
北岸一群兵卒没敢怠慢,匆匆将码头的竹篙扔进江中。
李观棋在水面一拍,提气从水中挣起,骨扇急转,顷刻将六根竹篙切成数百段。
下落期间,断篙也在水面铺出了一条简易“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