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观棋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李英奇小小地抿了一下嘴唇。
迟疑许久,她最终并没有强行拉着李观棋再往后山去。
突然降临的沉默,却让李观棋很有些不习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李英奇兀自转过了身子。
“那你好好休息。”走出好几步,李英奇才闷闷地丢下一句。
李观棋则伸了伸手,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面,心里其实有许多话想说来着。
可最终,那些堆砌的话语,都被他强行摁了回去,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他也没在廊道上多留,背着小手,缓缓踱回了自己的宿舍。
躺在床上,脑子里思绪涌动,但疲惫却占据了上风,未多时,他便睡了过去。
就在他粗鼻大鼾的时候,还没返回山门的采依也迎来了两位客人。
咚咚,房门敲响,采依放下茶杯,迅速去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两位男子,一人年长,耳鬓带疤;一人年幼,嘴角挂笑。
进门前,两人还扭头朝身后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其他人留意这边,才先后跨入门槛。
采依立刻关上房门,回身恭谨一福。
“婢子见过公子!”
“辛苦你了。”带疤青年淡然把手一摆,示意她不必多礼。
闻言,采依方直起身子,上前替二人各自斟了一杯热茶。
“这一趟,探出什么了?”端着茶杯浅抿一口,带疤青年出声问道。
“旁敲侧击之下,勉强探出了他的身世,但婢子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是吗,说来听听!”带疤青年眼神微沉,语气蓦地多了一份冷厉。
采依自然没敢怠慢,迅速把自己探听到的情报都讲了一遍。
“孤儿?那他一身修为又是如何来的?”听完,带疤青年的眉头用力一皱。
“对此,他并未透露。”
“那你‘觉得’呢?”带疤青年悠然抬眼,状似随意地问道。
可迎着他的眼神,采依却不自禁地变了脸色,眼底更多了一份惶恐。
“婢子愚钝,请公子解惑。”说着话,她的腰肢再次弯了下去。
带疤青年就只是淡然翻了翻眼皮,并未立刻开口。
倒是一旁的少年眼神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喃喃道:“对身世来历他并未隐瞒,偏偏隐瞒师承,如果不是其启蒙老师专门授意,那便是他的那位老师身份有异!”
“问出和沈家的恩怨了吗?”带疤青年未做评论,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似乎是沈家认定,沈云起乃死于他之手!”采依立刻回道。
“这你也信?”带疤青年眼神一沉。
“是有些奇怪,但他提起这个的时候语气无奈,还分外郁闷,不似谎言。”
采依没敢抬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明显是在心虚。
“那可就有意思了!”少年蹙着眉头,抬手抹抹下巴,“蜀山虽然并不禁止旗下弟子私斗,但对敢无端闹出人命的,一向都严惩不贷。”
说着一顿,放下手掌他才继续道:“如果沈云起之死真和李观棋有关,上次那小子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从正殿出来。掌门既然没有追究,那就说明此事和李观棋无关。”
“不一定全无关系,但即便有关,应该也牵扯不大。再不然……”带疤青年突然出口,“再不然,那就是沈云起之死还有别的隐情!”
“若真有隐情,你觉得会是什么?”少年低声问道。
“那不重要!”带疤青年摇头,“重要的是,就算沈长老和沈云申想不透这里面的道理,偌大沈家总有人能想透,而且这么大的事儿,蜀山不可能不知会沈家。”
“你这么一说,那这事儿可就更蹊跷了!”少年的眉头越皱越紧。
便是采依也眼神闪烁,显然也发现了里面的古怪,但并没有出声。
带疤青年点头,悠悠继续道:“的确蹊跷!沈家放任沈长老和沈云申这么针对李观棋的目的何在?此外,以周翰的能力完全可以进入京城的梓岚书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您是怀疑,周翰会拜入蜀山也和李观棋有关?”采依没有忍住,讶异道。
“这就得你去查了!”带疤青年回头,语气严肃。
“婢子必当竭尽全力!”采依赶紧答应。
“除了这些,就没点别的了?”少年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对李观棋兴趣极浓。
“那家伙是个很奇怪的人,有时睿智,但有却又缺乏常识;大大咧咧,但又莫名谨慎;不拘小节,却对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反而会展现出固执认真的一面。”
想到这里,她不经意拂过胸口,那里的储物项链里,还躺着李观棋签下的欠条。
“听你这么一说,那小子好像相当有意思!”少年嘻嘻一笑,眼珠子转动。
见状,带疤青年白眼一翻,出声警告道:“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接近他!那小子和周、沈两家都关系密切,在弄清楚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少年失望地一撇嘴,不过马上眼神就又亮了好几度,“对了,三天后那小子和江宝巽的决斗,你们看好谁?”
“决斗?”采依意外一怔。
“嗯,消息都已经在门内传开了,生死状这会儿还钉在山门口的告示栏呢。”少年点头,莫名兴奋,完全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这要是换个不知内情的人见了,只怕还以为要参加决斗的是他呢。
闻言,带疤青年没有做声,但也扭头朝采依看了过去。
采依则蹙着眉头,好一通沉吟,半晌方道:“赢的会是李观棋!”
“姓江的好歹是金丹一阶!”少年意外瞪眼。
“即便如此,婢子还是赌李观棋!”采依语气坚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回去就下五十万,押李观棋胜!”带疤青年勾唇笑道。
这边三人聊得正酣,李观棋却浑然不知,翻了个身,挠挠脸蛋儿,睡得贼死。
嘴巴大张,还有一缕涎液顺着唇角淌落,四仰八叉的,半截被子还吊在床外。
幸好是那张床够大,不然就这睡相,没摔下床便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