乩仙哭得这叫一个委屈，瑶光看得都有点儿担心，生怕他自己让自己眼泪给淹死了。
“那个……”
他的眼泪一滩一滩的，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瑶光只好用筷子一下一下推着他，一滩哭满了，挪个地方再继续哭。
“那你为什么不灵了啊？”
一说到“不灵”这两个字，乩仙哭得更厉害了。
起初大家还觉得小东西哭得很可爱，但很快也都觉得烦了。
孟达偿在后面悄悄地捅了一下瑶光，低声道：“你吓唬他一下，哭得人头疼死了！”
瑶光咬牙，“为什么我吓唬他？”
“因为你厉害啊！”孟达偿等人都看着瑶光，“你连神仙都敢打！”
经历过狗神那件事情之后，孟达偿等人虽然对瑶光把他们变成狗的事情感到深恶痛绝，但是看到瑶光追打狗神的样子，还是不禁将她奉为楷模。
看着他们的眼神，瑶光觉得，他们恐怕是已经默认，以后打神仙这种事情都要交给她了。
瑶光本来不想就这么在孟达偿和房善这两个不要脸的老家伙面前乖乖就范——这是把自己的徒孙推出去扛雷，还推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然而架不住那乩仙的哭声越来越大，瑶光也是烦了，没过脑子，用拳头重重地一敲桌子。
“哭完了没有！”
瑶光这一下敲得桌子都在颤抖，乩仙一下弹起来老高。
“噔——噔噔——噔噔噔——”
他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瑶光，瑶光心说不好，以为他又要继续哭，谁知道乩仙居然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能再来一下吗？”
瑶光无语，“你先告诉我们，你算卦为什么不灵了，我让你玩个够。”
这乩仙算命灵不灵，跟他们也没关系，瑶光不太相信算命这种事情——关键是，孟达偿当初要教她算命占卜，从来就没有灵过，彻底打消了瑶光对这一门技术的兴趣。
但是估计乩仙登门造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瑶光看着乩仙，只见他用胖乎乎的小胳膊擦了擦眼泪，瑶光撕掉了一丢丢的卫生纸递给小乩仙，还不到指甲大小，也够他糊住一整张脸的，就看到他使劲儿擦了擦脸，像拧毛巾一样将湿纸巾拧干，又擤了下鼻涕，还冲着瑶光勾勾手又要了点纸巾，当成被子一样把自己裹起来，这才坐了下来，蹬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道：“有人给我吃了一块糖。”
乩仙说，从前段时间开始，他感觉自己的香火变少了，不够吃——
天上的神仙就是如此，每天靠地上的人祈祷供奉，点的香到了天上，就是他们的食粮。
但是乩仙最近总是吃不饱。
“你确定，”狐狸此时站在桌子旁边，两只手撑着膝盖，歪着头看着那乩仙，“不是你的饭量变大了吗？”
乩仙都懒得搭理狐狸，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我的饭量才不大呢，再说……我知道，下面肯定不对劲儿。”
这段时间，请乩仙去扶乩的人少了很多，这一定就是香火不够吃的原因。
乩仙特地下来巡视。
孟达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下来多久了？”
“好几天了吧！”
“估计以你的脚程，想要巡视明白这件事情，还得再来个几年吧！”
瑶光都无语了，尼玛这些老头子们真是无聊，她将孟达偿他们推开，“再废话就回你们的牌位里面去！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孟达偿几人偷笑着躲到了一边。
乩仙撇着嘴，委屈道：“就是，你们都欺负我有意思吗？我都已经被欺负得够惨了！”
根据乩仙说的——他始终没有回答孟达偿的问题，他这两条小腿儿是怎么到处巡视的——反正，乩仙发现，有个人在冒名顶替他。
“也变得像你这样吗？”
乩仙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但是，我下来之后，发现很多以前请我扶乩的人，还是都和以前一样在供奉，但是我却吃不到香火。”
牌位和塑像是没有换，也没有名字，本来天上的乩仙就他一个，大家都这么称呼他，总之，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那些香火都没了。
这次孟达偿倒是正经了一点儿。
“有人把你的香火截胡了。”
孟达偿推测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有个家伙在假冒乩仙，受人供奉，要么，就是这个东西简单粗暴地把香火给偷走了。
前后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真的能占卜，后者不会。
“我觉得前者比较危险，”孟达偿看着乩仙，语气有点儿严肃，“要真是这样的话，人家把你取而代之，以后可能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一看乩仙哇地一下又要哭，瑶光一下将孟达偿推开。
“那发生这个变化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乩仙摇头。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他算命还是挺灵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从那之后他算命就不灵了。
就是那块糖。
“我那天也是饿极了，不是馋嘴，”乩仙嘴上虽然这么说，手指头却习惯性地在手边摸索着，好像回忆起了那块糖的味道，眼睛放光，连口水都流了下来，“我在街上走着，那个人就突然走过来，问我能不能教他算命。”
乩仙看着那个人手里的那块糖，眼睛都直了，天上只能吃到香火，刚才一块西红柿都让他吃得很high，更别说是糖果对小孩子的诱惑。
“你就教他了？”
乩仙上了那个人的身，以前他帮人扶乩的时候也是这样，用这种方式就能让人拥有扶乩的能力。
但是没想到，这次乩仙上过他的身之后，自己占卜的能力彻底消失了。
“那人长什么样？”瑶光有点严肃地低声问着。
“一个胖叔叔，脸黑黑的，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当然了，没有你这件那么破……他头上戴着个圆圆的、尖尖的……”
根据乩仙的描述，那人戴着斗笠，一只手里攥着个大口袋，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把糖。
“卧槽！”
正好何东师从门外走来，听到这一段，激动地冲到了乩仙面前。
“那个人在哪儿？！”
瑶光疑惑地看向何东师，就听何东师咬牙切齿道：“这家伙是李花子！我找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