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霏没说话,来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望着星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回家吗?”
“因为不放心某个吵着要出院的傻瓜呗,害得我晚饭都没吃好,现在还饿着呢!”黎羽霏睨着颜曜,慧黠地笑,“某人是不是要赔给我?”
“……好。”说不清什么原因,看着她的笑脸,他的内心有种奇异的安静,颜曜屈服于这种于感觉,他忽然间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
当颜仲拎着晚餐回来,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严肃的脸上浮现老父亲般地欣慰微笑,他没有进去,而是吩咐手下转告黎羽霏,就说他回住处一趟,今晚就麻烦黎羽霏照顾了。
附近的小吃菜品不多,黎羽霏不知道颜曜喜欢吃什么,就按大众口味选了几样菜。
不知是生病还是天生胃口小,颜曜最上说着很好吃,实际根本没吃几口。
饭后,黎羽霏整理餐盒的时候,颜曜突然问了一句:“你说,会介绍我和叔叔阿姨认识,是真的吗?”
“当然了,你是雪儿的弟弟,只要你愿意,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你们见面,到时候你就可以吃到心心念念的饺子了。”
估计黎羽霏认为他惦记的是姐姐的味道,殊不知,颜曜考虑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右手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黑色钻石闪着暗芒,颜曜的眼底也有一抹难懂的暗光。
出去丢垃圾的时候,门外的手下向黎羽霏转述了颜仲的话,黎羽霏暗自腹诽:这个颜叔,倒是会躲也清闲。
当天晚上,她留在了医院,躺在折叠床上,黎羽霏了无睡意。
窗外月影婆娑,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病床上的颜曜也没有睡,海水般湛蓝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见面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共度漫长的黑夜。过去的那些夜晚,颜曜总是饮酒助眠,年纪轻轻就喝出了严重的胃病。
颜夜雪也劝过,但是颜曜不听,他说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与其彻夜难眠,不如酩酊大醉一场来得痛快。
他们姐弟二人,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注定与平常人的生活无缘,面对家族里敌对的时机,时刻保持警惕,恨不能睡觉都睁一只眼,因此颜夜雪落了下神经衰弱的毛病。
这个颜曜,要么借酒,要么依靠药物才能安然入睡。
他曾笑言:命运给了我显赫的家世,却没给我安稳的生活,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将来就是个短命鬼,还不如及时行乐算了。
一向是无神论者的颜夜雪把他臭骂了一顿,警告他如果再胡说以后都不去看他了。
谁能想到,先离开的,竟然是她!
房间安静得可以听到清浅的呼吸,听着细微的响动,颜曜竟渐渐有了睡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黎羽霏估计他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来到病床边,借着月色打量睡梦中的颜曜。
他和颜夜雪,嘴唇和眼睛有几分相似,作为华m混血儿的颜曜,脸色竟然比他姐姐还要白皙,单看肤色,甚至不像有本国血统。
望着似曾相识的脸庞,黎羽霏心中百感交集,从一开始听到雪儿为自己弟弟付出的一切,她就无比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子,虽然有点不讲道理,但归根究底也是出于对好友的担心,也算情有可原。
如今颜夜雪走了,颜曜是她留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其实黎羽霏本可以把他当做一种寄托,然而她做不到……
她在床边站了很久,目光渐渐从迷茫变得坚毅。
总有人要为雪儿的死负责,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决心!
然后,黎羽霏没有发出声响地回到了床上。
此时,颜曜睁开了眼睛,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醒来,幸亏没睡熟,否则早就本能地起来扼住她的喉咙了。
月光下,黎羽霏背对着颜曜,一遍遍数着窗外能看到的星辰,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黎羽霏在医院呆了一整天,到傍晚才离开,期间和医生沟通过颜曜的情况,医生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下周三可以出院。
走在黄昏时分的街头,她的心情有些烦闷,一直期盼的就是颜曜的身体赶紧好,这样才能开始下一步计划。
但是当这一天即将来临的时候,黎羽霏又开始担心那么做是不是对的?毕竟是违背了颜夜雪的心愿,真的害怕她会怪自己。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斜长,商家门口摆出的音响一遍遍循环播放着广告词。
其中有一句是“把握当下,珍惜你能拥有的光芒。”
本来是钻石广告,在黎羽霏听来确实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含义:在你还有能力的时候,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
她不是不懂这样把这两件事搭在一起有多牵强,但她需要一个能够自我说服的理由,哪怕毫不相干,甚至是荒诞,也无所谓。
回家之后,黎羽霏又和父母详细讲了颜曜的事,并说他很期待与他们见面。
颜夜雪的弟弟,二人自然也是想见一面的,便让黎羽霏随时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