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开头就是错的,及时止损,还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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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佳慧发现,过完一个周末回来,黎羽霏变得心事重重,她经常发呆,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摇头。
拜托,上课的时候因为出神被老师抓包不只一次,还能叫没事?
私下里,蔡佳慧猜测是不是她跟严翊轩的感情出了问题,悄悄旁敲侧击问严班长,谁知严翊轩完全没有察觉。
也是啦,黎羽霏只是在酝酿“分手词”,考虑怎么说能把对严翊轩的伤害降到最低,自然在他面前要掩饰得很好。
黎羽霏烦心事够多得了,偏偏楚淮发来消息。
楚淮: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分开以后,黎羽霏没有拉黑,没有删好友,她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冷静处理问题了。
但是楚淮的消息,将一池春水扰乱。
黎羽霏忽略掉,没回复。
谁知,紧接着手机又想了。
楚淮: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
小雨霏霏:没什么必要。
楚淮: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去你教室门口等。
小雨霏霏:你威胁我?
黎羽霏气得咬牙切齿,以前交往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个性?
楚淮:你知道我不是,但我必须见你。
下意识地望了眼门口,还好,他没出现,犹豫了下,黎羽霏起身,走向严翊轩。
“翊轩,出来一下,有点事和你说。”
严翊轩一头雾水,随她出了教室。
走廊里,黎羽霏靠着窗台,眼神有点迟疑,“楚淮……”
刚听到一个名字,严翊轩心脏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羽霏继续道:“他想和我见个面,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拒绝。”
换位思考,若严翊轩有前任,且想约他单独见面,而自己又用情至深,那黎羽霏也会多想,担心他们旧情复燃之类的。
她可以拒绝,但是不能保证楚淮会不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恐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果然,听了黎羽霏的话,严翊轩沉默。他明白,羽霏也可以悄悄去见楚淮,不和他讲,万一以后被他知道了,也就是大吵一架而已。
可是,出于对男朋友的尊重也好,是黎羽霏的人品也罢,她特意征求自己的想法,至少说明她对自己是在意的。
权衡之下,严翊轩微笑地点了点头,“去吧,也许他找你真的有什么事呢?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我的身边,我等你,一直等。”
此情此景,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严翊轩,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肯定会有所动容,“那是当然了。”
阳光正好,严翊轩温柔微笑。其实在他心里有另外的盘算,同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这次反对,拒绝他们单独见面,但无法避免偶遇,像上次一样。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度同意,没准儿会成为加分项呢?
两人回到教室,黎羽霏给楚淮回了消息。
小雨霏霏:可以,时间地点。
楚淮:今晚六点,在锦园,你有空吗?
小雨霏霏:行。
楚淮:不见不散。
黎羽霏没再回复,她看着窗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一旁的蔡佳慧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什么情况?羽霏和严班长刚刚出去聊什么了呢?
蔡佳慧觉得自己浪费了不少脑细胞,关注羽霏恋情是其一,偶像wing出事是其二,今晚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脑子呢!
下课后,黎羽霏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图书馆,她觉得自己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独处,坐到那里之后才发觉,第一次遇到楚淮就是在这里。
她以为早就摆脱了楚淮带来的影响,却不料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销声匿迹。
桌上摆着一本书,始终停留在第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黎羽霏看了看时间,把书放回书架。
五点五十九分,黎羽霏到达锦园,她一眼就看到了楚淮,就在当初他表白的地方。
暮色中,他长身而立,温暖的光影游弋在他周围。
相距几米的地方,黎羽霏停住,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没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楚淮却好像有心电感应一般,若有所觉地转过身。
果然,他看到了女孩儿疏离的面容。
楚淮向她走过去,“我们去那边转转吧?”
湖边,澄澈见底的湖水泛着波光,这个时间正是饭点,闲逛的同学不多,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一起走着,步伐虽然一致,却隔着距离,仿佛永远也无法逾越。
明明是楚淮约她来的,但他似乎并不急于开口。
最后,还是黎羽霏按捺不住,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停下脚步,楚淮望向湖面,“你最近还好吗?”
黎羽霏冷冷勾唇,“之前我男朋友不是回答你了吗?不过,你专程叫我出来,就这事儿?”
她打量着楚淮,若有所指地说:“莫非你过得不太好?那个孔曼阿姨呢?还有夜店的那位?学长似乎安分了不少,玩儿累了?”
很久没有楚淮的动态了,可以说这段时间,是黎羽霏进入清辉以来他最低调的阶段了。
太明显的冷嘲热讽,楚淮也不恼,他早就知道即便能见到面,羽霏也不会有什么好话,也是,当初说着动听情话的是自己,后来恶语中伤她的,也是他,放在电视里妥妥的渣男人设没跑了。
楚淮笑得和过去一样,温柔如这湖水,没有说话,胸口一阵阵刺痛,充斥在每个呼吸。
他的眼神带着怀念,好像回到了不久前的夜晚,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这里围了好多人,唯独不见她。
“羽霏,你还记得这里吗?我向你表白的地方。”
黎羽霏冷笑,“当然,拜你所赐印象深刻。不过学长,你很闲,才会找我来叙旧?但是很可惜,我没什么时间,今天是和男朋我请了假才出来的,回去太晚,他会不开心的。”
夕阳下,女孩子的白皙的面容有无法忽视的火气,尽管她努力克制,双眸的怒意还是将她的真实心情出卖。
从今天碰面,黎羽霏就用这个客气又有距离感的称呼楚淮,曾几何时,她总是温柔而依恋地轻唤他的名字。
“那个严翊轩,他对你好吗?”犹豫了片刻,他终于问出口。
“当然,毕竟和你相比,一般人都很好。”黎羽霏是句句带刺儿,其实仔细想想有什么用呢,言语的攻击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把自己弄得挺郁闷,真正地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啊不对,像楚淮这种没有心的人,伤害程度是零!
“这样吗?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语气里有浓浓的怅然,鼻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黎羽霏的耐心渐渐消耗殆尽,今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楚淮,有些话上次就想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虽然我对说的是和平分手,可当时的经过说白了,并不体面,你觉得呢?”
说起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说和孔曼一同出现在图书馆、一起上课,勉强算是正常的同学之外,那么夜店的女郎呢?当时搂着人家亲人家得时候,不是得意得狠吗?
她不在意传闻,克服心里的猜测始终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连放鸽子都勉强踢楚淮解释,她到夜店去,只为要一个说法,对于当时还是男女朋友关系的他们来说,不过分吧?
结果呢,楚淮轻飘飘地就把她打发了,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行为给黎羽霏完成了多大得伤害!
也许是知道的,可那又如何,爱的时候,你无理取闹对方都会当成撒娇,不爱的时候,你好意关心他都觉得烦。
恐怕楚淮那时对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黎羽霏不懂,现在走整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不仅现在,之前严翊轩在的时候那次偶遇,楚淮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楚淮转头望着她,昔日温柔依恋的眼睛,此刻却冷若冰霜,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是他搞砸了一切,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
后悔吗?倘若从失去的角度,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但从初衷考虑,他不后悔。
黎羽霏轻轻笑着,仿佛毫不在意曾经的一切,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以那种方式分手,注定我们只适合当陌生人。啊不,连陌生人都不如,除非意外,否则我们每个人都不太容易被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伤害。而你楚淮,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连分手都等不及提,就迫不及待找新的目标,而且还是那种货色。”
倒不是她嘴巴毒,就楚淮看上的两个人,明显都是后天美女,虽说时代不同了,更多的人选择用一些方式让自己变美,蔡佳慧说她有一个高中女同学,高考之后的暑假去做了双眼皮,也算给自己步入新的人生阶段一种鼓励,这挺好的,黎羽霏怕疼坚决不在脸上动刀,但她不反对,反正跟她也没关系。
但是吧,无论是孔曼还是夜店女生,妥妥的一张网红脸,黎羽霏甚至怀疑她们是在同一间医院,同一个医生做的手术。
想不到楚淮就这种眼光,倒是可以了他自己迷倒众生的脸,眼光堪忧!
一句“新的目标”,让楚淮神色微变,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又恢复了那让人看不透情绪的表情。
两个人四目相对,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又恍如隔世般遥远。
叹息了声,黎羽霏说:“既然不是好聚好散,就没必要再接触了,最好前任的人设,我给不了你,不过也许以后别人可以给。”
她今天说了好多,就连在夜店都没有表达如此多的负面情绪,那天她病着,又有外人在场,争吵也好,歇斯底里也罢,都不合适。
况且,她也不是那种性格,当初裴泽提分手,黎羽霏也只是接受了,不是吗?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虽然心里已有答案,但楚淮还是问了出来。
这次黎羽霏沉默了片刻,似乎认真思考了他的问题,“没有怨怼肯定是假的,可如果是说恨,”她摇摇头,“不值得!”
在她的认知里,恨是另外一种在意,她可以记恨某个人做的某件事,但很少去恨一个人,因为那样心里有对方存在的位置,简而言之,不配!
她没说那么多,楚淮却猜到了几分,目光黯然,像是被薄云遮住的艳阳,“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向找机会对你说这三个字。”
“所以,今天找我就这事儿?”黎羽霏满不在乎地说,“没必要,我不接受,对于曾经发生的一切,于事无补,没意义。”
“我知道。”
“你不过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吧?”她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的样子,“其实说真的,事到如今,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能让你不好过,我心里还真能平衡一点。”
楚淮没有说,他并不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一些,而是真的心存愧疚,想弥补,又无能为力。
他没解释,不管她怎么想,只要能让她出气,就行,“羽霏,你要好好的,要幸福平安。”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冷笑一声,黎羽霏说:“那是自然,不过跟你的话无关,有人会让我幸福,我会尽量让自己平安。我猜你说完了吧,那我走了,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
最后的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凝望着她的脸,他的眼底有深刻的东西,却又让人看不懂,好似要把她镌刻在心里,然后,他微笑,嘴唇有些微紫,“就把这当成最后一次见面吧,小学妹,”他也换了称呼,一时间竟然像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黎羽霏一怔,不争气地升出一点怀念的感觉,好遥远啊!
她以为,这就是以后形同陌路的意思,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然后转身。
她听到楚淮说:“如果可以,你忘记我吧,好吗?”
黎羽霏看了眼一眼,“放心,我会永远记得你,需要有个人提醒我,远离渣男就是远离伤害,都经历了,忘了多可惜,对吧?”
讲完,她抬步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不带一丝留恋。
楚淮回过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脏剧烈地疼痛,唇色暗紫。
鼻翼的钻石急急闪烁,轻如羽毛的声音孤单地响起:“我希望你忘记我,忘记那段感情,忘记所有伤害,这样才能让过去彻底过去,你才能毫无负担地走向新的人生。”
“可是听到你那么说,又有点开心,虽然是出于责怪,但你会永远记得我,对吗?”
湖畔,他的身影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透明。
如果黎羽霏回头,就会看到楚淮冷汗涔涔,左手痛苦地捂着胸口,嘴唇青紫,但他依然执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羽霏,你一定要好好的,哪怕世上再也没楚淮,我依然会祝福你,默默守护你。
黎羽霏走回教室,严翊轩来到她身边,问:“你还好吗?”
她笑着点头,主动解释道:“没什么特别的事,也已经说过了,以后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其实之前,严翊轩完全可以不同意她去见楚淮的,既然他体现风格,自己当然也有义务让他安心。
严翊轩明白她的想法,面色平静地点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他赌对了,不只拿到了加分项,也非但没发生他担心的旧情复燃,而是从此陌路,简直是意外收获啊!
这条,严翊轩带黎羽霏去了游乐园,碰巧就是黎羽霏在密室逃脱受到惊吓的地方。
这里不仅是小朋友喜欢,也是年轻人的约会圣地之一。
游乐园的项目黎羽霏大多体验过,严翊轩也是,但这是第一次和心爱的人一起,意义非凡,恨不得每个游乐设施都玩一遍,留下美好的回忆。
傍晚时分,他们坐上摩天轮,黎羽霏思绪有些飘忽,几年前,从摩天轮下来,裴泽提出了分手,自那以后,她一直不太愿意坐这个,但是看严翊轩兴趣很浓的样子,没忍心拒绝,而且有些话说出来特别麻烦,要么解释,要么说谎,累。
星期天,他们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好的吃,好玩的,黎羽霏问他要去哪里,严翊轩故作神秘地说到了就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福利院,黎羽霏困惑地看着他。
严翊轩说:“就是这里了,我们下车吧?”
二人从后备箱里拿出买来的东西,往孤儿院走去。
孩子们在院子里快乐地玩耍,一位老师模样的人看到他们,走了过来,“翊轩你来了啊?这位是?”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眼神透着睿智了然。
严翊轩介绍说:“何院长,这是我的女朋友,羽霏。”
然后又对黎羽霏说:“羽霏,这位是何院长,这间福利院,是她一手创立的,这么多年,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何院长看着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两鬓微白。
不远处,孩子们一起嬉闹,无忧无虑。他们当中有不同的年龄段,大一点的孩子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小一点的可能三四岁。
何院长们拍拍受,招呼孩子们过来:“小朋友们,翊轩哥哥来了,还给大家带了礼物!”
闻声,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儿说:“翊轩哥哥,然然好想你啊!”
旁边一个胖胖的小男生故作老成地分析道:“你没看到这位漂亮姐姐吗?她一定是翊轩哥哥的女朋友,你这么说,姐姐会吃醋的。”
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小女生郑重地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姐姐好美,翊轩哥哥好帅,看起来好般配。”
黎羽霏有些惊讶,现在的孩子不得了,小小年纪什么都懂,连“般配”都知道,貌似用的还听准确,回想起自己像他们这个时候,可不懂这些。
名叫然然的小女孩儿撇撇嘴,眼看着就要哭,第一次见面就把孩子惹哭,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吧,但也有点说不过去,黎羽霏忙蹲下来,温柔而耐心地说:“你叫然然是吗?真是好可爱的小姑娘,翊轩哥哥会一直喜欢你的,而且姐姐也好喜欢你啊!”
“真的吗?”到底是小孩子,容易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然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那翊轩哥哥会娶我吗?然然等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的。”
其他小朋友传来窃笑,说她不知道害羞。
这个嘛,黎羽霏不想骗小孩子,一时间不太好回答。
严翊轩蹲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芭比娃娃,“这个送给然然,你刚刚的问题,哥哥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自己想要嫁给谁了。”
然然小脸儿无比郑重,“我就要嫁给翊轩哥哥!”
高大的梧桐下有一个白色的长椅,黎羽霏独自坐在那里,看着被孩子们围在中央的严翊轩给他们分礼物和吃的,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有脚步声传来,黎羽霏看过去,是何院长,她走过来,将手机其中一瓶矿泉水递给羽霏。
“谢谢您。”黎羽霏接过。
“这些孩子很可爱吧?”何院长的眼中有一种慈爱,声音听着让人心安,“但其实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十分健康的小孩,比如然然,她的右耳是听不到声音的。”
再次望向那些小小的身影,黎羽霏的心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就是如此,每天接触的小朋友身体也都不太好,他们并不知道自身和这个世界得大多数人不一样。如果有一天离开了福利院,踏足社会,这些孩子是否会感觉到巨大的落差?
她在电视里看过,生活在福利院的孩子不是因为身体原因遭到遗弃,就是亲生父母抚养不起,将明明很健康的孩子抛弃,这类现象中,往往是女孩儿被弃养的人数超过男孩儿。
她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价什么,没这个权利和资格,只是每每看到类似的新闻,就会跟着心情沉重。
这些孩子是不幸的,或是一出生就带着疾病,或是没有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但同时他们又是幸运的,遇到了何院长这样的好心人。
可是,世上那么多有类似遭遇的小朋友,又有多少个何院长的?那些没有得到妥善照顾的孩子,又在何方?是否连温饱都成问题?是否沦为坏人赚钱的工具?
何院长看着不远处的严翊轩,说道:“翊轩是个善良的孩子,从初中的时候就来这里,每年会捐出自己的零用钱和压岁钱,后来成为了福利院的义工……”
哪怕隔着距离,依然能看到严翊轩脸庞温和的笑意,孩子们在唱歌,他跟着拍手,这样的善良,是装不出来的。
纵使被楚淮伤得刻骨铭心,黎羽霏仍觉得,他的善意是真的,无论是多年前对小动物,还是义无反顾冲进火海救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没办法伪装。
何院长看向身边的黎羽霏,和蔼地笑,“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姑娘,翊轩也是真的喜欢你,有句话可能不太当讲,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觉得你似乎并不喜欢翊轩,至少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感情,是吗?我是个外人,按说不该多说你们的事情,但是姑娘,对于爱慕自己却不爱他的对象,尽早讲清楚,伤害才会降低,你说呢?”
黎羽霏没有回答,也没否认,何院长见过的人比她读过的书都多,看事情自然透彻,欲盖弥彰也没用。
何院长起身,温和地拍了拍的肩膀,“我没有职责你的意思,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有权利评价。如果我看错了,就当没有今天的对话,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能幸福,也祝福你们,善良的孩子。”
院长离开了,人的年纪大了,步伐略显沉重。黎羽霏看着那有些苍老的背影,自嘲地笑,她不善良,与何院长几十年的善举相比,就是个普通人。
经历了严翊轩的事情,她连普通人都不敢自居了。
何院长走到孩子中间,同严翊轩说着什么。
黎羽霏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严翊轩走了过来,“羽霏?”
她一动不动。
又唤了一声:“羽霏?”
“嗯?”她抬头,微笑,“怎么过来了?不陪孩子们了?”
严翊轩摸摸鼻梁,不好意思地说:“院长阿姨让我过来陪陪你,不能冷落了女朋友。”
就在刚刚,视线交汇的刹那,他清楚地看到黎羽霏眼底的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地一瞬间,但却真实存在的。
黎羽霏笑而不语。
严翊轩问:“我看院长过来和你说话来着,你们聊了什么?”
说让我早点跟你说分手?这话黎羽霏有点说不出口,“你猜。”
“你就告诉我吧,最最可爱善良的羽霏小姐姐!”说着,他抓着她的胳膊,摇啊摇。
“咳咳,”黎羽霏最怕这种撒娇,像只大狗狗似的,不要钱不要命,就是浑身不舒服,“服了你了,何院长把你好一番夸奖,不过有件事有点好奇,记得我们在机场遇到,你要飞别的城市,我以为不是z市人。”
她一提,严翊轩也记起来了,事实上关于黎羽霏的一切,他都记得,“那次我是去j市,我的爷爷奶奶在那边,而我出生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黎羽霏应了一声。
z市和j市同属h省,而严翊轩就是今年h省的高考状元。
耳边传来似有似无地叹息,“这座城市虽然大,但是如果你一直在国内的话,说不定我们早点遇见,很早就成为同窗,而我依然会对你一见钟情。”
他只知道黎羽霏生活在m国,其他的当初作为普通同学,没机会问。
“在m国生活那么多年,为什么今天选择回来呢?”这也是严翊轩始终感兴趣的事情。
因为司徒漾的养父母去世了,留下了产业,他提议让我爸妈回来。
这是最真实的情况,可如果这么说了,又要罗里吧嗦解释一大堆,严翊轩估计还会质问:上次你为什么不说他是你母亲闺蜜领养的孩子?
麻烦不说,更重要的是,人家司徒漾的身世,她凭什么给大肆宣扬?特别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世之后,莫名激发出了黎羽霏保护的念头。
于是,思考了一秒,她说:“我爸妈都是留学生,但他们认为只有回到华国才有归属感,几年前就回来了。当时我在读中学,打算完成那个阶段的学业再说,于是今年才回来。”
这也不算说谎,黎杰和乔暮夕确实一心想要回来,黎羽霏从小收到的教育和灌输就是如此,只不过巧妙地忽略了一部分过程,也算善意的谎言吧,少给严翊轩添堵,少让自己说点废话。
而且本来就动过分手的念头,今天何院长的一番话又加深了这个想法,注定走不到最后的爱情,多说无益。
黎羽霏站起来,“走吧,陪孩子们玩游戏去。”
那天,他们在福利院呆到很晚,何院长还留二人吃了晚饭。
伙食不错,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何院长说,起初福利院刚成立,只有她和一个朋友两位老师,那时候带的五个孩子早已成年步入了社会,有了稳定的工作,他们没忘记给予自己温暖的大家庭,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都用来维持日常开销。
可是后来,这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何院长的积蓄也都投入到了里面,幸好有电视台来采访,报道了此事,第二天,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留就寄到了这里,后来,更是因为有知名企业的捐赠与扶持,福利院才能够坚持到现在,有了如今的规模。